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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场中偌多的人,此时静得连一丝儿喘息,都似可以划破长空般地,一点点儿都没有,突然的静谧,令人有一种无形的紧张。场中的人,除战飞羽,钟怕纯,郭大公以外连凌子影都有种不舒泰的感觉。

  以金大瘤子为首的那一批人,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却似惊弓之鸟般的鼓瞪着一双眼睛,凛然的望着易天虹,那张星绷得似丝线的紫脸。

  空气越来似乎是越少了!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就如同静夜中一道替星划过,易天虹自齿缝中,挤出了生硬的语句:“姓郭的!我是个全家被砍脑袋的独活者

  摇摇头,郭大公道:“我想要砍你全家脑袋的,不该是当差的问题。”

  恨恨的,易天虹怒吼道:“不错,要砍的不是你们鹰爪,可是使他们能够砍我全家脑袋的,却是同你一样的狐假虎威的,卖主求荣的王八兔崽子!”

  不以为件,郭大公道:“这不该是现在所有我的同道的过失吧!”

  恨满胸膛,易天虹吼:“虽不是现在于你们这一行的,但你总不能说那个卖主求荣的家伙,不是你们一路人!”

  略作思索,郭大公道:“你不嫌大过冤枉无辜?”

  冷笑一声,易天虹道:“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郭大公,你在人们的心目中,并不是个大圣大贤的人,而是个该杀的人,我只规定你们不在我庄围里内活动,已经是留了地步!”

  凌子影怒道:“你不留地步又当如何?”

  眼一瞪,易天虹怒叱道:“小子!不留地步我就会找上门去宰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

  凌子影大怒道:“不用了!我现在已送上门来,大庄主你还客气什么?”

  怒极反笑,易天虹冷声道:“小子,你既然等不及了,那就准备着接受本庄的裁判!”

  一扭头,怒声道:“金总管,令刑院执法!”

  金大瘤子,轰应一声,突自他身后,一个横眉竖目的中年大汉道:“邢兄,动手!”

  横眉竖目汉子,低喝一声:“上!”

  刹时间,他身后鱼贯走出来五条大汉,一个个都是一副刽子手的凶像,围向了凌子影师徒!

  郭大公与凌子影,站了个并排。

  易天虹突道:“照规矩行事,不成也按庄规自刑!”

  横眉竖目汉子与五个大汉,倏地神色一凛,齐齐应一声:“奉庄主谕令!”

  横眉竖目汉子向郭大公道:“郭大公,你是自己按本庄规矩呢?还是要我们弟兄动手!”

  郭大公不怒反笑的,抱拳道:“敢问这个邢兄,可是在江湖上称‘千命一刀的邢昶’吗?”

  邢昶一怔,道:“不敢当天下第一名捕如此称呼,在下正是邢昶!”

  郭大公点点头道:“那就好……”

  邢昶横眉一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大公道:“没什么,卅年前,你在京城地面,一刀杀了十家老幼,不在我的管辖之内,后来通缉你也找不到人,成了悬案,时间本来过了,案也不了了之,如果咱们碰在一起,我倒得听你的,这不是很好吗?”

  邢昶道:“往日之事,早已忘了,你还记得,真不愧是办案老手,十年风水轮流转,这是由不得人的,你就认命吧!”

  郭大公道:“老夫一生从不认命,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邢昶道:“识时务得为俊杰,你该衡量衡量现下的这个局面,不要说本庄的机关与奇门你无法越雷池一步,就凭现下的这些三江五岳朋友,你也该有个自知之明!”

  郭大公道:“真对不起你邢大主,郭某人逮人逮了数十年,就向不知什么叫难!何况你们庄上这些玩意,根本就没有挡住我们,想想看既然能进到贵庄的腹地,我们还怕出不去吗?再说,就凭你为刑院之主说不,郭某人今天恐怕是吉多凶少!”

  怒哼一声,邢昶道:“姓郭的,你过于自信了!”

  倏地大吼一声:“拿下!”

  刹时间,在一片刀剑出鞘的声响中,紧接着耀起了一片耀眼的刀光剑影,自四面泄向郭大公师徒!

  “呛,呛”轻响,郭大公师徒的钢刀,同时出鞘,双双转车,背对背,连连反击,刀光闪划,如两道漩流,卷入乱石之中,师徒二人,以一敌三,刹那间,展开了一场生死拼搏。

  战飞羽冷眼旁观,看得出,郭大公师徒二人,虽然对敌六人,然而却大战上风,但战飞羽却知道,师徒二人,要想将六人解决,也得费许多手脚,显然的,八极庄的人物,个个均非庸手,竟然都是江湖上的一等高手。

  钟伯纯突于此时向易天虹道:“都动手了,贵庄还有人,陪我玩玩吧!”

  易天虹一怔,道:“你——”

  钟伯纯道:“没什么你不你的,反正早晚要算帐,要算就趁早,当年我们的香火情,已两相抵消,数十年来承你容我在你时腋之下,卧榻之旁,安然度过,我们本已无所谓‘恩与仇’,然而今天我既然毁了你的阵势与机关,这份帐岂能不算!你就别客气了,我父子二人,很想看看如今在江湖上称霸一方的这些豪雄们的嘴脸,试试他们的道行!”

  恶狠狠的,易天虹道:“好!你既然如此说,我就达成你的愿望——”

  战飞羽,突地冷笑,一声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只可惜不能够如愿以偿!”

  蓦地怒视战飞羽,易天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似自言自语,又略带讽刺,战飞羽道:“大庄主本来是个英雄人物,不喜欢‘群殴,的,可是你钟伯纯老儿,不知死活,硬要挑战,岂不是正中孤意?我何不顺水推舟的就来个以多胜少?这可是你们自我?怨不得我狠心……”

  暴烈的大吼,易天虹道:“住口!你……”

  冷酷的毒视,寒光如刺,战飞羽道:“我怎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大庄主?”

  突地长吸一口气,压制心中怒火,易天虹道:“姓战的,不用说风凉话,我与他的帐,总要算的,但不是现在——”

  战飞羽道:“你改变了心意?”

  易天虹恶毒的道:“不错!我要在收拾了你之后,再同他们算帐!”

  战飞羽回头向钟伯纯道:“听到了吗?老哥哥,债主已派定顺序,现在还轮不到你,等会儿,我不行了,你再接吧!”

  易天虹冷哼一声道:“对!我不会群殴,你们用车轮战,倒很合适!”

  战飞羽,轻轻的道:“大庄主?假神龙,你不用怕,只要你能放倒了我姓战的,以我为人质,你就可以向他们任意勒索了,你还怕他们什么车轮战?你还需要用什么群殴?”

  嗤之以鼻,易天虹道:“你有那么重的份量?”

  莞尔一笑,战飞羽道:“我不打诳语!不信你何不试试?”

  在战飞羽那宛若利刃也似的冷锐眼光下,易天虹轻轻的,自腰际掏出了一件物事——那是一双露指的长臂手套,乌黑油亮。

  易天虹低着头,连看都不看一眼战飞羽,自顾自的将手套慢腾腾的套在两只手上,抽出了一支三节鞭,将鞭的一头,那一圈套环,扣在腕上,然后桶,向战飞羽才冷冷地,说道:“来吧!姓战的,在没动手前,我警告你,你得拿出吃奶的本事来,否则……”

  战飞羽望望斗场中,八条人影正团团旋转,似借机休息,又似借机伤敌的郭大公师徒与刑院邢挺等,毫无即将结束的徽兆,这才摇手止住易天虹话音,战飞羽道:“这倒不穷费心,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证实一下,不知你愿否回答?”

  易天虹道:“说?”

  战飞羽道:“当年‘神龙’在江湖出现之时,一南一北,同样行事手法的有两人,在北者,以锄强扶弱,济贫救难为志旨,而在南者,却是以杀官劫富为对象,因而,在南者,曾遭到官家的围捕,在北者,江湖人称之为‘神龙’,在南者,江湖人称之为‘官阎王’,这当然是因为神龙因行侠仗义鲜为人知,官阎玉却是贪官污吏,上豪劣绅,为富不仁的克星,而得的美称,你现在自称是‘神龙易天虹’,恐怕要改一改吧!”

  易天虹道:“改什么?”

  战飞羽道:“官阎王易天虹!”

  易天虹一怔道:“官阎王也叫易天虹?”

  一笑,战飞羽道:“官阎王本没人知道他叫什么,然而当我知道了‘神龙’并不是易天虹时,我才知道‘官阎王’应是易天虹。”

  易天虹道:“总得有个理由!”

  战飞羽道:“理由很简单,官阎王的杀官劫富,那是因为他的心里埋着一颗仇视官府的种子,神龙的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也是因为他心里埋着一颗‘侠义’的种子,至于说为什么神龙的名字江湖人知道,行踪却从未见过,这就是从‘神龙’的为人上去找见证,简单点说,神龙所行为善,得到了人们的好感,官阎王虽为江湖同道所称道,但却不为官家所赞美,所以,神龙为了使官阎王在江湖上受人尊重,也脱出官家搜捕的厄运,在他知道官阎王的真实姓名,不为人知之时,他主动的透露出了‘神龙易天虹’之名,好让这不是神龙的易天虹,受‘神龙,之名的庇护,脱却官家的纠缠,这最大的原因,这出自一片爱心,一片亲情,因为神龙同易天虹是师兄弟!”

  易天虹道:“战飞羽,你的确很聪明,一点都不错,我正是‘官阎王’,你是否要代郭大公逮捕我?”

  摇摇头,战飞羽道:“不,我没那个兴趣,不过……”

  怒瞪一眼,易天虹道:“不过什么?”

  战飞羽道:“我要代真正的‘神龙’整一整师门的规矩,让‘官阎王’改一改恶行!”

  易天虹怒声道:“我有什么恶行?”

  战飞羽道:“八极庄的这份布置的恶毒,行事的诡密,都在在证明你的恶行!”

  易天虹道:“战飞羽,你是否经常做梦?”

  战飞羽道:“是的,我经常做将成事实的梦!”

  易天虹道:“来吧!做梦的小子,让你尝尝好梦成空的滋味!”

  战飞羽道:“我等着你!”

  易天虹道:“你不后悔?”

  战飞羽道:“放心吧!大庄主!阎王爷,姓战的倒不先手,还没有‘成空’过!”

  怒吼一声,易天虹道:“大言不惭的臭小子!”

  吼声中,易天虹腾跃而起,一溜乌蛇电也似的流光,已猝然飞射向战飞羽前面。

  那是易天虹的奇门兵刃“乌三节”。

  微微一笑,战飞羽袍袖展处,一股狂飚,夹杂着一溜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苍白“手刀”,斜斜削向“乌三节”。而他的人,却在这一削之下,贴地扬向对方,与腾跃而起的易天虹,倏然换了个方向。

  冷叱一声,易天虹道:“小子别躲!躲不掉的,有种就正面来!”

  乌三节如同一支雨伞节蛇,更像一支紧跟人后追击的线蛇,猛然螫向战飞羽的面门,疾快的速度,无与伦比。战飞羽的双手,倏然暴展,不退反进,右手显明的五指并龙成圈,不差分毫的,套上了乌三节的第一节,左手飘忽间闪进一尺,戳向易天虹执鞭的右腕脉。

  电光石火间,易天虹的兵刃被握,要害被袭,蓦见他脸现狞容道:“你这是找死!”

  不顾被握的乌三节,右腕一挫,乌三节成了拐子形,一竖在握朝天,一横在敌手横列。

  就在他右腕一挫的同时,横套在战飞羽手中的乌三节尖端,突地一声暗“噌”哑声,一节明光光的细针,倏忽自乌三节中心射出,直刺战飞羽的咽喉。

  战飞羽在套上“乌三节”的同时,左手也戳向易天虹的右腕,因此身躯也随时偏向左方,跃进一步,“乌三节”的前一节射出的明晃晃的细针,恰恰贴着战飞羽的颈项左方,一穿而过。

  战飞羽神色一变,低叱一声,目中射出一股煞光道:“居心可恶,饶你不得!”

  套住“乌三节”的右手,猛然一压,厉叱声中,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乌三节”变成了二节,一节已到了战飞羽手中。

  一怔神之间,战飞羽的左手倏忽之间又点上了易天虹的右腕。

  一阵酸麻,布满易天虹的整条右臂,就在这酸麻的同时,易天虹突然右手一轻,掌握的“乌三节”的后两节,也亦到了战飞羽手中。

  这是在电光石火间一刹那中,发生的事情,站在一旁的钟伯纯父子,那高的功力,也只看到了乌三节的出刺,突射战飞羽的惊险招式,只感到眼睛在眨之间,战飞羽不但已脱出了针刺咽喉之危,且已在双手闪动,身形斜进的同时,夺过了乌三节。

  易天虹一怔神之间,突地大吼一声,猛然扑向战飞羽,战飞羽却飘然飞身,退后五尺,躲过了易天虹的一扑,双手一扬——

  “扑,扑”两声,三节乌三节分二个地方,直被战飞羽运真力抛插入地中,仅露着三寸那么长的三节尾部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同时。

  赫然闻到两声震天的大惊。

  那是出自郭大公师徒的口中。

  只见郭大公同凌子影,两把钢刀,如出押之虎般,猛恶的,飘向“邢昶”等六人。

  那是一种使人惨不忍睹的状况——

  邢昶六人就如同木头一样,举着钢刀,一动也不动的,任郭大公师徒那明晃晃的钢刀刀背,砍在了执刀的右臂之上。

  跄跄踉踉,一连串的钢刀落地声,似才惊醒了梦中人般地,邢昶六人大梦初醒般地,摇摇头,清醒一下脑筋,望着郭大公师徒庄严中,带着点惊容。

  任何人都未曾看到激斗中的六人,是如何的被郭大公师徒制住,反落得一个个被刀背砍中左臂这才清楚。而清楚后的那种表情,不是被砍的痛苦,而是一种迷惘。

  易天虹,倏然忘记了自己的败阵,为邢昶等六人的表情所激怒,大吼一声叱道:“邢昶,你在干什么?”

  震惊莫名的,邢昶满面茫然,突现惊容后,倏忽间“啊”了一声,道:“这……”

  战飞羽一旁,突地开口道:“大庄主,你想知道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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