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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住手,救命啊,打死人了……谁来救救命啊!”

  翁李氏披头散发,形同疯狂般拉扯着青年人,她的孩子,一口一声“爹”,一口一声“娘”,趴在沙地上叩着头,连嗓调都变是不似人声了!

  旁边那名粗壮汉子猛抢上来,飞起一脚便踢翻了翁李氏,怒叱连声里,又接二连三的将这妇人踢得满地打滚,曝叫若泣。

  点点滴滴鲜赤的血洒染上沙地,便只是一星呈紫褐的,儒湿的小印痕,而很快便被沙尘吸引,留下斑斑不起眼的干瘀……

  重重将翁申义摔推出去,青年人满脸布着恁般邪酷暴戾的凶气,瞑目大吼:“朱三黑子,你们还没找着?”

  原先回应的那个黑大汉,不由暗里打了个寒哗,他直起腰来,惶恐的道:“少爷,前后业已搜了四遍,没有放过任何一桩物件,连箱笼的里层,角摺都割开来查过了,一些衣裳被褥也通通拆了开来,却就是找不着那只镯子……”

  青年人两眼透着赤光,脸色泛青:“篷车上下搜过没有?韩大头!”

  被唤做韩大头的汉子赶紧回道:“连车底都看遍了,少爷,没有啊!”

  另一个也苦着脸道:“拖扯两匹马的杠辙,皮套环也查验了两次,少爷,没见藏着啥!”

  青年人的面孔扭曲了一下,愤怒的咆哮:“饭桶,都是一群不中用的饭桶!”

  车上车下的几个汉子,全都垂手肃立,噤若寒蝉,没有哪一个敢吭一声。

  踢打翁李氏的这一位抨着袖子,还上来楞头楞脑在旁边插口道:“少爷,保不准这翁申义老小子是说的真话,要不这里怎会找不着东西?再说,人经过这样一顿狠打,少有不吐实的,不信叫姓翁的刨割他翁家祖坟,这阵子他都会爬着去!”

  很突兀,青年人的表情又变为温柔了,他的声调也是温柔的:“赵大有,你的意思呢?”

  这赵大有,笑道:“若依我呢?少爷,就不妨叫这老小子写封信,公子随便派个人到‘临安府’去找那姓潘的拿,他们只不过是些做生意的肉头,有几个胆敢唬弄我们?”

  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率尔僵硬了,青年人闪雷似的一记大耳光,打得那赵大有鬼嚎一声,跌了个四仰八叉!

  指着满脸的晕黑,牙掉血溢的赵大有,青年人恶狠的嚣骂:“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以你这种豆腐渣脑筋来替我出点子?狗奴才,你想到这件事只能在此地解决而不能延宕么?你想到翁申义可能在信函中搞花样设圈套么?你又曾顾虑到万一风声外泄对我们有何等影响么?真正白痴一个!”

  捂着血淋淋的嘴脸爬了起来,赵大有哈腰垂头站在那里,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青年人烦躁的走来走去,双手十指的骨节也在“咯崩”“咯崩”按响不停,于是,他蓦地站住,斩钉截铁的,也是冷酷寡绝的开了口:“东西必然藏在翁申义身上,只是他不肯招供,这头咬牙的老狗,我们要看他能撑到几时!”

  六名大汉,只是惶惊的站着,一个个都摆出那份“唯你是尊”的神色来,没有人敢表示一点不同的意见。

  青年人一探手,叱道:“你们先去把那毛孩子给我抢过来!”

  齐应一声,六个人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翁申义同他的老妻,经过方才那一顿毒打,这时也不过刚刚转过气来,甚至尚不能挣扎,那孩子已被朱三黑子一把抡开!

  伸着那只血污颤抖的手,翁申义痛苦的呻吟:“求求……你们……放……放……过这……孩子……那……那是我……我……唯一的……命根……啊……”

  划动着满地的黄土沙,翁李氏屠弱凄惨的哭泣声更断人肠:“英雄……好汉……你们……要……要什么……都可……可以拿去……甚至……我们……夫妻的两条命……就只有这孩子……我求你们……行行好……饶……饶了他吧……”

  背负双手,青年人踱到翁申义夫妇二人面前,他淡淡的道:“姓翁的,我发觉你虽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却很有心机,很能熬,也豁得开,你比我预料中要难缠得多,也可恶得多!”

  翁申义痉挛的,低哑哑的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青年人慢吞吞的道:“那只镯子,一定在你这里,但你却抵死不讲藏处,因为你清楚,镯子交出与否,你两口子及你们的儿子都是一样没命,所以你熬打熬刑,宁肯死,也不愿把锡子拿给我,翁申义,我说的不错吧?”

  翁申义挣扎着抬头,脸上的裂口沾着沙土,青瘀紫肿的面颊在抽搐,血斑斑在被两行热泪洗花了:“听……听我说……英雄……我没有……没有骗你,我也……也决……不似你说的那种……那种想法……英雄……我没有理由……为了一只镯子……去赔上性命……”

  青年人冷冷一笑:“你就是我说的那种想法,翁申义,不会错,从你一开头眼见我们宰了你那车夫,及你的亲随,你便明白你们的遭遇会是什么,因而你豁出去了,宰死也不交出镯子,但翁申义,或许我有方法使你改变主意。”

  翁申义恐怖的嘶叫:“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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