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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咽着血水,鲁胖子一派乞命求恩的窝囊相:“刺探消息……老夫人,郝成锦逼着小的把所得悉的内外事情都转告于他……另外,他也有许多事要小的去打听……利用小的管理粮仓,广于和人接触的种种机会……”

  金申无痕道:“没叫你干别的吗?参与直接的反动行为?”

  拼命扭动着脖颈,鲁胖子又哀嚎起来:“苍夭在上啊……老夫人明镜高悬……除了小的方才所禀,确未与他们另有勾搭……老夫人,老夫人,小的甚至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冷冷一笑,金申无痕道:“你还知道有谁和这件事有牵连?”

  鲁胖子涕泪泅流的开始数说:“有……有郝成锦……谢老二……粮仓里几个小的手下……还有三当家……”

  金申无痕眼下的肌肉僵了僵,她阴狠的道:“三当家?你怎么知道三当家也参与其事?”

  鲁胖子满脸黏糊花污,发着痰音道:“郝成锦是三当家的两名贴身近卫之一……老夫人……这乃是明摆明显的事,连郝成锦都反了,三当家哪有不反之理?郝成锦的背后,一定是三当家在指使……”

  金申无痕生硬的道:“原来,这是你的臆测?”

  嘴角淌着口涎,鲁胖子瑟缩的道:“错不了……老夫人,决错不了……小的岂敢凭空推断?老夫人想想,若非三当家暗里撑腰,郝成锦哪有这大的胆子谋反?以他和三当家的关系,三当家至少也明白这档子事……”

  金申无痕低徐的道:“除此之外,可有其他佐证?”

  呆了呆;鲁半子呐呐的道:“老夫人……只此一端已经够了,何须再有其他佐证?由郝成锦的行动与他同三当家的密切情形,只要略略一想,三当家便无所隐遁……”

  往前一俯,他又急切的道:“老夫人,小的已给您老人家揭出了谋反的首脑人物,指明了他们阴毒的策略……老夫人,小的应可将功抵罪了吧?”

  不再理会鲁胖子,金申无痕又朝向郝成锦:“现在,我听听你的。”

  郝成锦艰辛的抬起头来,尚未开口;鲁胖子又在求告:“老夫人,老夫啊……小的一片忠心,满怀赤诚报效老夫人,更已揭发了那干反叛集团的主使者,老夫人,求你老人家开恩啊……”

  斜刺里,简叔宝这一记反掌挥得更重,只见鲁胖子四肢一挺,便双眼翻白,随即软成一滩,像块死肉也似挂在石壁上,“啊”字的余韵犹袅袅转回在他的喉咙里……皱着眉,金申无痕道:“郝成锦,我在问你。”

  咬咬牙,郝成锦睁开那满布血丝的眼睛,暗哑却强硬的道:“不必再问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天落到你们手里,是我时运不济,命中无福消受那即将来临的痛快日子,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金申无痕的神色突然变得萧然了一盈着青白的萧煞,透着冰霜的萧煞,似是戴上了一付人皮面具,隔绝了她原本的容貌形质,冷酷得可怕!

  于是,十卫中的冯正渊大步过来,左手食中二指倏指,直插郝成锦的右眼!

  像两颗冰珠子崩碎在凝冻的空气中,金申无痕道:“住手!”

  在沾到郝成锦眼皮前的一刹,冯正渊猛的翻腕扬掌,默默退下。

  金申无痕好像自言自语的道:“是了,这一个才真正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守口如瓶,抵死不招,全是他们惯见的倔强方式,循流溯源,线索就在此人身上!”

  目光平视,这位“金家楼”的女霸主接着提高了声音:“郝成锦,你认定了不招供吗广面孔是僵木的,冷硬的,有着一种殉道者的凛然之状;郝成锦坚决的道:“你们只是白费心思!”

  往圈椅的椅背上一靠,金申无痕脸庞向前,嘴里却是在对侧旁的展若尘说话:“我看,展若尘,这一个就由你来问吧。”

  展若尘低声道:“楼主累了?”

  轻喟着,金申无痕道:“累倒不累,只是我怕一时忍不住怒气凌剐了他,此外,我觉得要你来问,比我更有把握些。”

  展若尘审慎的道:“谨遵谕示——但楼主,手法方面可有保留?此人为关键所在,我也顾虑弄散了他!”

  金申无痕道:“你看着办吧,一切以求出实话为原则,他这条命能挺到几时,端看他自己的熬劲有多大了!”

  来到郝成锦面前,展若尘直视对方,沉稳的道:“从此刻开始,由我来询问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希望你能够合作,庶可避免肉体上的痛苦——不要轻视‘痛苦’这两个字所含的意义,有时候,它是令人极难忍受的,它会使人体验到真正的炼狱过程,那将不是一个活人的忍耐极限及思想感受所能接承,我但愿我们之间,不要再有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面颊的肌肉起了一阵抽搐,郝成锦痛恨至极的迸声音于齿缝:“你去死——展若尘,你永远逼不出我一个字,一句话来;而你终必要遭到他们的报复,残酷的报复,他们将永不会放过你这头金申无痕的忠实走狗!”

  展若尘丝毫不见激怒,他神情安详的道:“要是你能从头至尾,都保持这样的倔强与硬朗,那才是一条真正的汉子;如果你确定主意要撑挺下去了,郝成锦,这段煎熬的辰光可长得很呢,眼下甚至尚未曾开始。”

  郝成锦的双目上吊,脖颈间鼓动着一条粗筋,他屏着气骂:“有什么手段你尽管施展好了,除开我这条命,你任什么也得不到!”

  展若尘静静的道:“不再考虑考虑么?姓郝的,你如此替他们担待,犯得上犯不上?”

  用力向一旁侧转面孔,郝成锦形色冷森僵硬,连一个字也不肯回答了。

  大圈椅上,金申无痕阴寒的道:“倒看不出,展若尘,你的耐心比我还好!”

  回头一笑,展若尘道:“应该给他一个仟悔的机会,楼主。”

  金申无痕冷然道:“你已给了他吗?”

  展若尘道:“可惜他放弃了。”

  金申无痕尖锐的道:“既然如此,你还在等待什么?”

  微微躬身,展若尘道:“我这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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