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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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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尔宽眼红如血,恍同未闻,他发狂般扑上,抖起一棍狠劈尚坐在地下的舒亦萍,舒亦萍贴地翻滚,在灰沙飞扬中,他的三节棍回并手中,又暴探而出,舒亦萍仍在滚避,在腾仆,“叭”“叭”的棍身击地,一蓬一蓬的沙雾洒迷四扬…… 费云脚步不稳的奔到,凄怖的大喊:“不要运力发劲,易尔宽,你给我静下来--” 又是一棍扫挥的同时,易尔宽猝而吐气开声,他硬将三节棍的尾一节棍身扭断,配合着两节棍身的出手猛力抛射,滚避中的舒亦萍突然“嘤嗯”一声,倒噎着气,僵仰在那里不动了! 一拐一歪的走上前去,易尔宽瞪视着仰躺在地下的舒亦萍:舒亦萍的两只眼睛和他瞪得一样大,一样的可怕的朝眼眶外凸着,丰润的长发凌乱披散,有几绺黏着鲜血的发丝,贴在她青瘀斑斑的额颊上,原来那等姣丽冶媚的面庞,却扭曲得变了形,她的嘴大张着,唇角殷赤的有血渍,易尔宽抖射出来的那截棍尾,便正穿透她的心口,将她生生钉在地下! 狂笑得好生怖懔,易尔宽猛的转身,双目大赤的向四周搜视,一边昂烈怒吼:“还有那个姓白的贱人呢?我也要一遭送她上路,这对小娼妇,非把她们烂在此地不可,人呢?那个姓白的贱货呢?你们给我摘她回来……” 费云步履沉重又躇踞的来近,他注视着课插在易尔宽左胸口与小腹间的那两枚黝黑的凤翎小箭,忍不住肝肠如绞,鼻管泛酸…… 跺着脚,易尔宽激动的吼叫:“你们不能让那姓白的小婊子给我溜掉,我要亲手宰了她,我说过我要亲手宰了她,谁也不准来帮衬,把人给我打回来啊,你们……” 月牙铲倒扫于地,费云伸出颤抖的右手,轻柔的搁在易尔宽的肩上,他沙哑的道:“别叫了,尔宽,你静下来,静下来听我说--” 骤地抖了抖,易尔宽手上残存的两截棍身“哗啦”落地,他深深吸了口气,形色极快的变得恁般平静又怆然:“我知道,头儿,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小箭上喂有剧毒,而且中箭的所在又是血脉流循最快的心脏及聚气集精的丹田两处,这都是要害……头儿,我一挨上了这两下就心里有数了……” 费云哽着声道: “这就是你不听我喝止的理由?” 凄苦的一笑,易尔宽哑着声道:“我是一股怨气憋在心头,何况,我自己也明白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动与不动,争的只是个迟早而已;头儿,请宽恕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没听你的谕令,然而,这也将是最后一次丁……” 费云颤抖着,语不成声:“尔宽,我的兄弟啊……” 易尔宽用自己的双手紧握着费云的右手,他含着泪笑:“我还一直以为你是铁打的心肠呢,头儿,你这一哭,我死也瞑目,有谁见过‘无情报’掉泪来着?头儿,跟了你这许多年,承你如此厚待,我可真是舍不得离开你……” 费云泪如泉涌,他咽噎着道:“尔宽,我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低陋,我恨我竟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走……” 仰首望着夜空是一片深幽的黑暗.易尔宽伤感的道:“自古以来,何曾有人能够抗拒死亡或者解脱死亡?这是人们必经的途径,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终点,只是有的人走得快,有的人走得慢罢了;那终点的所在,我想,可能也和这沉重的夜空一样,总是寂静又深邃的吧?迷蒙与晦暗中,却不知是否有人间世这般的故人挚谊,风物情怀……” 费云满面泪痕,呜咽低泣:“兄弟……” 摇摇头,易尔宽艰辛的道:“我实在不愿意去那里…… 头儿,那是个陌生又冰寒的地方,我不瞒你,头儿,我有点怕,但又有什么法子?” 费云悲苦的咽噎道:“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罪过……” 紧挽着费云,易尔宽的身子有些摇晃不稳了,他半垂着头,断续的挣扎着道:“千万别这样想……头儿……否则我怎能安心的上路?你该要我走得……走得无牵无挂才是……” 抽着气,费云惊恐的道:“尔宽,尔宽,你觉得怎么样?振作起来,你要振作起来啊……” 易尔宽的语声已变得十分低弱……就如同他业已站不住的身子: “我觉得很不舒服……好黑……好静……头儿……头儿……你还在吗?” 扶着易尔宽走向松林的一边,费云喃喃的道:“我在,尔宽,我在,你放心的去吧,我会护着你,到了那边,你可能会有阵子很寂寞,但,你不会寂寞多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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