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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阮莫叹阴恻恻的笑道:

  “江湖一把刀,就看耍得开耍不开,常言道得好,一夫拼命,万人莫敌,管他协远镖局人多势大,更别管他呼风唤雨,老子一朝豁上,包给他搅个鸡飞狗跳,鬼哭神号,说句大嫂子疑信参半的话,江湖哥们叫我‘索命判’,任何人撞在我手里而又被我加以评断,这个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说完,一股子杀气凝于双眉间!

  石逵已笑道:

  “我大哥的话没一句是吹牛皮,大嫂子,别怕别怕!”

  两股子热泪便在卓寡妇的面上滚滚而下,甘小喉已把哑巴抱出来,只见哑巴女双目深陷宛似三天没吃饭,看得阮莫叹又是一惊!

  便在这时,袁小七已把“同济堂”的大夫请来,那大夫是个白髯老者,走路说话,一副学究模样!

  阮莫叹面无表情地对大夫道:

  “使出你的绝活,用最上等药材,尽快给我把她母女二人的病治好,别叫我砸了同济堂的招牌!”

  大夫一惊,不由望望阮莫叹,道:

  “尽力而为,放心,一定尽力而为!”

  阮莫叹道:

  “小七,留下一百两银票送给大夫,我们也该走了!”

  卓寡妇本欲下厨叨拾几道菜,早被阮莫叹拦住,于是,甘小猴好一阵安慰,这才同阮莫叹三人离去!

  阮莫叹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他只要成竹在胸,便立刻顺序施行下去,不到成功绝不罢手,不达目的永不回头,所以他一旦开始行动,便绝不耽误不该耽误的事!

  峰高入云,一团团散乱的浮云,天上浮萍似的从峰上一溜而过,带走了永无休止的岁月,却带不去人人心中的喜怒哀乐,因为岁月无情,岁月为人们留下太多伤感与仇恨,现在一—

  “落鹰峡”上空六七只雕鹰在盘旋着,忽隐忽现,偶尔一声长鸣,宛似一阵哀哀的喇叭声,透着的是凄凉与无奈!

  站在一棵老松树下面的甘小猴,指着峡口冷笑道:

  “鳖羔子们终于来了!”

  横躺在那伙他曾经上去过的老松树枝上,阮莫叹似是好梦正浓,石逵与袁小七刚把卤鸡撕吃光,闻言走到甘小猴身边,石逵道:

  “在那儿?”

  遥指向那条沙河,甘小猴道:

  “已经在过河了!”

  袁小七嘿嘿笑道:

  “操他亲娘,老子已迫不及待了!”

  甘小猴已开始在数,数着一共来了几个敌人!

  “十一个,嗯,是十一个!”

  袁小七笑道:

  “他娘的,这大概就是协远镖局的主力!”

  甘小猴眯起眼望望天空,低声道:

  “快近晌午啦,约摸着他们也该来了!”

  峡口已有响动,正是协远镖局的十一个前来赴约的人,他们过了沙河,绕过一大片野林子,便立刻往落鹰峡中扑进来!

  又是那棵老松树下,石逵如泰山石敢当架式,大马金刀的站在路中央,两边袁小七与甘小猴,两个人几乎与石逵差了半截身!

  正面一群扑过来的人,为首的正是“灰面熊”巴高峰,一边跟着个娇小中年女子,另一面是个黑不里叽大胡子,白青与洪大发二人便紧紧跟在巴高峰身后,另外,便是六名镖师,其中有四个上次曾到过“落鹰峡”!

  两丈远处,总镖头巴高峰已金刚怒目站定,灰髯一捋,沉声喝道:

  “阮莫叹那畜牲呢?”

  石逵铁塔似的横移肩膀,骂道:

  “老屁养的,你开口就骂人?”

  一边,大胡子大汉敢情就是“人面虎”关海山,闻得石逵骂人,“锵”的便拔出大砍刀,骂道:

  “娘的,老子劈了你这头人熊!”

  伸手一拦,巴高峰面色一沉,道:

  “阮莫叹呢?”

  袁小七伸手笑道:

  “总镖头,一对眼珠子可曾带到?”

  忽的仰天一声枭笑,巴高峰道:

  “老夫道上翻滚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蛮横恶毒的人物,随便开口就要挖人一对眼珠子,他娘的就好像伸手要小钱那么容易!”

  甘小猴冷哼一声,道:

  “人嘴两片皮不是?竖过来横过去全是你们的理,那天夜晚你派去白青洪大发二人摸进卓寡妇家打的什么谱?娘的,那可是要人命,而且连卓寡妇母女也不放过,巴大镖领,这比挖一双眼珠子又有何区别?”

  嘿嘿一声冷笑,巴高峰道:

  “巴某不知此事,也许你小子太过招摇,惹得道上人一心想收拾你,这才假扮我的人找上你!”

  甘小猴尖声笑起来,道:

  “巴高峰,你是拎着大鸟在护短,人王不成变人土,你这张老脸真的不要了?”

  袁小七戟指白青洪大发二人,怒道:

  “走出来,举头三尺有神明,发个誓吧,我的儿!”

  一边,正是“毒娘子”花妙峰,她淡淡一笑,道:

  “阮莫叹怎的成了缩头乌龟,没得倒弄了这三个浑球在充人熊!”

  突然,老松树上一阵乱颤,树叶未落,枝干未断,但那么粗的虬根老树,竟然簌簌的好一阵抖动,巴高峰等举头望去,只见阮莫叹仍横身躺在树干上举起左手在擦双目,边沉声道:

  “娘的,老子正和周公打商量做交易,你们却尽在下面鸡猫子喊叫,惹我发火!”

  巴高峰暗吃一惊,想不到姓阮的内功如此博大精深,未见他稍动而一树颤抖!

  “唿”的一声,一团人影已自树上落下来,阮莫叹向一旁的袁小七,道:

  “什么时辰了?”

  袁小七道:

  “大哥,午时正!”

  伸手掩在眉上,阮莫叹举头望向天空,自言自语,道:

  “嗯,午时刚到!”

  巴高峰沉声道:

  “阮莫叹,你少在老夫面前反穿皮袄装老羊,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已至忍无可忍了!”

  阮莫叹猛可双目神光暴射,沉声喝道:

  “巴高峰,不用问,你一定没有挖下他们的眼珠子,因为你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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