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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第二十五章

  漫漫雨雾中,自四面八方闪出了人影,朝敖楚戈四周涌来,血,沿着狂泻的雨水流下来,那被雨水冲洗的伤口有着—股子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望着那些渐渐靠近而模糊的人影,发出一连串不屑的微笑,虽然他受了伤,他也不愿矮一人截,昂然的屹立着,企待着最后的一击……。

  桑小乔惊悸而警觉地抬起头来,仅淡淡地瞄了那些人一眼,急忙撕裂自己长袍的一角,十分仔细地将敖楚戈的伤口包扎好,他那难以掩饰的歉意,两个人已因这曲放牛郎而将他们之间的友谊更上一层,桑小乔扶着敖楚戈道:“走给你疗伤去。”

  摇摇头,敖楚戈道:“只怕那几位朋友不答应……”鼻子里传出一声轻哼,桑小乔道:“他们拦不住我俩。”

  崔三姑大声道:“桑小乔,你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姓敖的称兄道弟,哼哼,三尊虽然对你另眼相看,只怕也不会原谅你!”这种冷言冷语的话传进桑小乔的耳里,有着相当的不满和愤怒,他斜阴了远远站在一边的金锁子、银练子和铁箍子一眼,脑海里极快的盘旋着脱身之计,但他如意的主意,早落在那三个老江湖的眼里……。

  他长吸了一口气,道:“谁要拦住我,我姓桑的第一个饶不过他……”崔三姑有意潦泼,道:“那就要看金、银、铁三位是否答应……”桑小乔冷冷地道:“三位有何高见?”金、银、铁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很明白桑小乔在三尊心目中的地位,虽然他们是三尊跟前的红人,但和桑小乔一比,又稍为逊色一层,三人中,以金锁子居首,他是个老狐狸,善于运用心机,沉吟道:“三尊有令,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一怔,桑小乔道:“三尊有令,那好,我和他一块走!”金锁子阴沉地道:“不,你自己离开,姓敖的和三尊有过节,这里的善后就由我们三个替你处理,这样谁也不会怪你了不屑地冷冷一笑,桑小乔道:“这算他妈的那门子狗熊,别人受了伤,不但不予同情,反要趁火打劫,他妈的这许多年的江湖是怎么混的,难道真的愈混愈回头,愈混愈不要脸……”这几句话可将这群自命是个人物的人骂傻直了眼,他们虽知桑小乔狂妄的有点离了谱,但他还不至于当着他们的面损他们,俗语说,人要脸树要皮,这种直接了当的臭骂,任谁也挨不过,连崔三姑在内全变了脸,每个人老脸煞白,愤怒的眼神,已从眼珠子闪露出来。

  桑小乔得理不饶人,见他们不吭声,又骂道:“三尊门下如果全是偷鸡摸狗之辈,三尊如何去领袖群伦,你们这些个自认是人物的东西,除了砸三尊的脸门外,别无所长,我看你们趁早让开,免得丢人……”沉寂不语的银练子终于按耐不住了,怒骂道:“放肆,姓桑的,三尊给你的任务你不但不执行,居然吃里扒外,护着姓敖的,好,既然你不把三尊的命令放在眼里,显然是有意背叛了,这是给你一次机会,立刻走人,否则,咱们不会再顾念过去那一段……”淡淡散散的敖楚戈他们这群邪枭凶霸,始终没有表示意见,他此刻已将血止住,一见桑小乔不惜和他们闹僵,不禁有着几分感动,拍拍桑小乔的肩道:“老友,他们找的是我,不是你,你站在一边,看看他们能拾了什么便宜。再说,你也不适宜护着我,那样会落个骂名……”金镇子嘿嘿地道:“对呀,这才像个人物,总不能—辈子装熊,当乌龟,桑小乔,人家都不在乎,你又何必……”桑小乔瞪了那个金锁子一眼,恨恨地道:“不要逞强,老友,凡事都要一个理字,他们是些既不顾义,又不讲理的人,无法和他们讲道义,我虽然是三尊的手下,但却从不和他们为伍,我生平最恨就是这种人,专打落水狗,有种的单打单挑,看看谁死谁活……”银练子愤怒地道:“金大哥,铁三弟,你们他妈的瞧瞧,这是什么话?敢情这小子得了他妈的失心症,连他妈的好歹都不知道,咱们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他,为了啥?还不为顾念昔日那份交情,你瞧瞧,他不但不感激,竟然还吼起我们了,我们就是块木头,是他娘的熊,也不能让他张狂下去,今几个他听也罢了,不听也罢,咱们先将姓敖的小子搁倒,然后再和他到三尊那里评理去。”

  他粗中带细,虽然愤怒到了极点,但本份上还算守得着,并不敢和桑小乔正面冲突,这正是他精明的地方,他知道桑小乔在三尊面前的份量,那不是他一个人能惹得起的,除非三尊支持他们……。

  金锁子沉思了片刻,道:“成,咱们先送姓敖的上路——”敖楚戈轻轻推开桑小乔,道:“老友,你站一边去。”

  桑小乔一呆道:“你的伤……”

  敖楚戈洒脱丫笑,豪迈地道:“挂点彩算什么?从我踏进江湖开始,什么样的场面我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今天。

  若不和这几位朋友交换两手,只怕他们不死心,你说对不对?”一摇头,桑小乔道:“不对,这不公平。”

  敖楚戈拍拍身上的雨水。笑道:“公平?这种人会讲公平?老友,你也未免太抬举他们了,他们只知道弱肉强食,以大压小,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谁的剑强谁占上风挺立在地上,有若一尊神般,威武得令人不敢逼视,他的无双剑剑柄已很明显的从外衣里露出来,敖楚戈峙岳似地凝注在金、银、铁三人的身上,—股浓烈的杀机随着他那挺立的姿态而迷漫开来,他慢吞吞地道:“三位,是一起还是单斗崔三姑道:“还有我……”银练子沉声道:“滚开!”崔三姑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记闷棍一样,空有一肚子的怨气和不悦,默默地退在一边,不再吭上一声……。

  铁箍子嘿嘿地道:“雨大风大,谁有那个耐心在这里干耗着,喂,敖楚戈,咱们哥三个也不跟你客气,干脆,大伙一起上,谁倒下去谁倒霉,谁叫他自己找死呢……”闻言冷冷一笑,敖楚戈不屑地道:“说的比唱的好听,真他妈的有屁有眼的,真逗,朋友,你的面子比屁股大,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怪不得三尊在江湖上能自成一流呢,原来都是这种货色,老友呀,我原来看他们跟你一路,还以为是个人物呢,那里想到他们连婊子的嘴都不如!”连指带臭,真亏他们还能站在那里,只气得直了眼,闪了舌,桑小乔心里不是味,嘴里却骂道:“这叫做婊子卖唱——上下一齐来,不要脸到家了。”

  铁箍子嘿地一声道:“姓敖的,滚你妈的大洋蛋,我今日若不砸碎了你那身骨头,秤一秤有几两重,看看你倒底是嘴硬还是骨头硬,兄弟,我先上了。”

  他身形一移,手里一柄铁扇子已刷地扬了开来,在空中画了个半圈,锋利无比的扇面,狠毒地朝敖楚戈的身上面来。

  一缕剑影随着敖楚戈颤动的身子洒落出来,有如羚羊挂角,无影无迹地挥去,又神绝幻化自各处闪过,那飘渺的剑影,不仅仅将铁箍子的铁扇温了回去,铁箍子只觉寒气逼人,森森剑风拂面,冷得有若冬天里的冰渣子。

  而敖楚戈长剑柱地,面上浮现着一层不屑的冷笑、—缕发丝随着冷风吹落地上,骇得铁箍子—摸自己头顶的发丝,只觉一大截头发已被那冷冽的剑刃削掉,若不是他自己的头发被风吹落,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死亡线上转了一圈。

  他面色苍白地道:“你……”

  敖楚戈淡冷地道:“这是警告,再动手,你当心自己的脑袋。”

  铁箍子在江湖上并不是个弱者,那里会在一招之下,被对方削了半截头发,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无能,他怒冲冲地道:“你别他妈的占了便宜便卖乖,我不信这个邪。”

  银练子从身上解下一柄通体乌黑的大铁锤,道:“老铁。咱们合手斗斗这个按子养的。”

  铁箍子精神一振,道:“好。”

  敖楚戈瞪了银练子一眼,道:“你的嘴不干不净,当心我撕了你那两张猪皮。”

  银练子听得怒火焚烧,大铁锤一扬,呼地一声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砸了过来,他力大无穷,一柄大铁锤少说也有百来斤,挥洒开来,隐隐生风,颇有劲头。

  铁扇子一开一合,铁箍子借机欺进,锋锐的扇面上薄利的照着敖楚戈的胸前画下。两种不同的武器,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攻来,那威势上当真勇猛无比,敖楚戈两面受敌,并不慌乱,长剑在半空中一翻一绞,先化开那大铁锤的沉猛,再逼退铁扇子攻击,身子溜溜了一转,立刻向银、铁两人各攻了一剑。

  但他忽视了那个最富心机的金锁子,此人一见敖楚戈背朝自己,眼珠子一转,悄无声息地冲前,嘿地一声,一只手掌有若幽灵般的拍向敖楚戈的肩头,正是他受伤的那只左臂,敖楚戈斜移半尺,只听啪地一声,扫中他伤处,他痛得一个踉跄,面上刹时苍白。

  金锁于得意地道:“怎么样?姓敖的,那味道如何?”敖楚戈哈哈大笑道:“并不怎么样,卑劣的朋友,你要当心哪一一——”他剑若雷动,连着劈出七剑,将铁箍子和银练子逼得倒退好几步,一沉肩头,一点黑影自臂肋间飞洒出来,金锁子一招得手,觉得敖楚戈也不过尔尔,畅快欢愉的笑后,借敖楚戈攻击银、铁两人的刹那,挥掌攻来,但,当他发觉一缕黑点闪电洒来的时候,他旋身移位,运掌朝那黑点拍去,他也未免太小看敖楚戈了,当他惊觉自己上当的时候,那暗器已嵌进他的胸肉之中。他啊地一声,抱胸疾退,痛苦地抖颤着。

  “鬼泣环。”

  那几乎是数个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声,每个人的神色都变了样,目光全投在金锁子身上,金锁子颤声道:“鬼泣环,果然名不虚传,敖楚戈,今天老夫若不大卸你那身贼骨头,金锁子从此就别混了,嘿嘿,原来你是这么成名的,嘿嘿,兄弟,咱们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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