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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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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混沌河 翠环白絮 舒妲的消息,来得比“青龙社”各首要们的预料要快得多,消息的来源,却不是外地的堂口,而是由“卫山龙”孙三能,汪岱等人带回来的。 他们并没有擒住舒妲,然而却在持续的搜索行动中发现了两样令人振奋的物件──一块碎裂的白色缎条,一只细巧的镶翠耳环;那块细长的白缎,是挂在一株树干横生的枝桠上,耳环,却掉在一条泥路边的草丛里,两样物件是在同一个方向发现的,相距约有百多步远,为了要查证这两样东西是不是故布疑阵的手段,孙三能与汪岱曾就那块缎条在衣裙上的可能部位,与撕挂下缎条的树干横枝高矮做过比较,另就破裂的痕印,撕落的角度详加对证研判,最后,他们的结论是纯系偶然的疏失所造成的后果,而那枚耳环乃是活扣的一类,扣接耳坠部位的两端尚沾着血迹,十分易见乃是在某种震动或扯拉中硬行脱落的;他们也曾分开向泥路的两边追赶,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他们拾到这两件东西的时候,业已迟了。 在“黑云楼”下的大厅里,燕铁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沾血耳环与碎缎,反覆把视,脸上的表情不带丝毫内心的反应…… 有“八臂金刚”之称的“卫山龙”孙三能,一张宽大的黑脸膛上满是汗珠,他喘嘘嘘的道:“经过属下们再三比划对照,魁首,这块撕裂的白缎碎条与这只沾血的耳环,准是在一种慌乱仓促的情形下被扯落的,不会是有意的安排,属下们以为,那位舒姑娘必然沿着那条泥路逃走了。” 另一位“卫山龙”,是号称“大旋螺”的汪岱,他挺立着那副粗短如缸的身子,声音嘶哑的道:“属下们发现这两宗物件的地方,是在岭脚右侧的一片斜坡下,那条泥路对面,即是‘混沌河’,魁首定然知道:‘混沌河’河面宽阔,八丈有奇,河水混浊,流速湍急,决非舒姑娘的轻功造诣所能凌虚飞渡,因此属下们判断她一定是沿着道路的某一边逃脱了,除此之外,她再无选择。” 燕铁衣淡淡的道:“何以证明这两件东西必是舒妲的?” 孙三能得意的咧嘴一笑,道:“回禀魁首,其一,这只镶嵌心形线翠的包金耳环,属下们曾亲见舒姑娘佩戴过,且舒姑娘向爱穿着白缎衣裙,其二,为慎重计,属下们在面禀魁首之前,业已拿给向长贵辨认过了,他确定这乃是舒姑娘的东西不假,因此属下们才敢正式禀告魁首此项发现!” 微微点头,燕铁衣道:“办得不错,孙三能,你真是越来越能了。” 孙三能受宠若惊,笑逐颜开:“魁首英明,这可全是魁首日常的教导磨练!” 汪岱急道:“魁首,这两宗物件,可是属下与孙三能一起发现的,严格点说,还是属下先看到的。” 碰了汪岱一下,孙三能瞪着眼道:“你逞什么能?其实你还没招呼我以前,我已经看见了!” 摆摆手,燕铁衣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错,这趟差事全干得漂亮;下去之后,每人向帐房支领一百两银子聊为犒赏,其余六十名弟兄每人十两;拿了钱都去好好补上一觉,起来之后,事情还多着,别净顾在这里闲磕牙!” 孙三能与汪岱谢了赏,相偕退出,站立在燕铁衣身后的崔厚德,忍不住低笑着骂了一句:“这两个兔崽子……” 燕铁衣摇头叹息:“人性就是这样,争强好胜,邀功逐名,说起来,原是无可厚非,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罢了。” 崔厚德笑道:“魁首似是看得淡……” 燕铁次微哂道:“老实说,比起他们,我稍微能够把持一点,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崔厚德忙道:“魁首太谦了……” 从椅上站起身来,燕铁衣在厅中来回蹀踱,他似是没有听到崔厚德说的话,忽然问道:“你说,舒妲会不会沿着那条黄泥路逃走?” 呆了呆,崔厚德顺着本能的想法道:“约莫错不了,魁首,到了那条路上,可再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啦,后有追兵,前横大阿,不沿着路逃,就只有跳河!” 燕铁衣喃喃的道:“顺着路走是比较容易些,但危险性也相对的大增。” 崔厚德道:“她却别无选择。” 燕铁衣道:“我是怕,舒妲就希望我们照这种顺理成章的情形,来判断她的去向,如此,则她就把我们的行动引入岐途了!” 有些迷惘,崔厚德道:“魁首是说?” 燕铁衣低沉的道:“我是说,舒妲不一定会沿着道路逃生,对舒妲而言那样太明显,也太不智,虽然以常情论,乃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可是舒妲却也必然忌惮这个‘理所当然’以后的结果!” 崔厚德思忖了一会,不解的道:“那么,她会逃到那里?” 笑笑,燕铁衣道:“越河怎么样?” 崔厚德连连摇头:“方才孙三能与汪岱两个不是说得分明?那条‘混沌河’河宽八丈有奇,流水湍急,以舒妲的轻功修为根本难以飞渡,她又怎生过得了河去?” 燕铁衣悠然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崔厚德道:“确然,魁首,我可是真的不知。” 燕铁衣道:“人在危急之下奔命之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胆识与体能发挥,这是生命中一种神妙的力量;譬如说,平时跳不过的墙,在危难临头的时候也居然可以跳过,越不过的沟,紧迫时也能莫名其妙的越过,甚至在一般状况下不敢经历的危险,于性命交关的当口,也会不顾一切的强闯了……厚德,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你听说过?人到了绝望的辰光,就会兴起强烈的求生欲,奇怪的是,达成目的之比例却很高。” 崔厚德若有所悟的道:“经魁首这一解说,我倒明白了,类似的经验我也有过。” 背负着手,燕铁衣道:“所以,我们不可错估一个人的智能勇气于寻常及危急时的差异,这其中有着颇大的出入,如果我们以平时状态中的判断,去推论特殊境况下的反应,那是把自己朝牛角尖去钻了。” 顿了顿,他又道:“说了这么多,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事实是否如此,尚难肯定;舒妲看上去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她是否确如她的表面那样聪明,以及具有的果断力与冒险性够不够促使她采取‘死而后生’的行动,这就有待证明了!” 崔厚德道:“魁首,我们是不是有亲去现场勘查的必要?” 燕铁衣道:“当然。” 咧着大嘴,崔厚德信心十足的道:“无论如何,魁首,舒妲是朝那个方向逃走乃是不会错了,不管她耍什么法门,总离不开附近的范围,我看这一次她可插翅难飞啦,嘿嘿,活该我们要大大露脸不是?” 燕铁衣安详的道:“物件的遗留,大概并非执意的安排,乃是慌张后的失误,她逃走的方位约莫就是物件遗留的地方,这也不会错,然而,若说一定可以把她抓到,我却没有你这样乐观。” 崔厚德不大服气的道:“凭魁首这等的精明,属下如此般的干练法,都是一等一的老江湖了,那丫头片子再刁再滑,也只不过是个雏儿。莫不成还能玩出我们的手掌心去?” 燕铁衣笑道:“经验同见识只是达成目的之有利条件而已,但机运、环境、以及突发的因素也占着成败的极大比例;厚德,自满话不好说。” 崔厚德搓着手道:“但信心总不能少,魁首,可不是?” 点点头,燕铁衣道:“这倒不错。” 崔厚德轻声问:“我们准备什么时候上路?魁首。” 燕铁衣道:“知会过大领主,三领主与大执法之后就走。” 忽然笑了,崔厚德道:“这一遭,魁首,叫熊道元那狗熊在家里乘风凉吧,老是他跟着魁首出去,也理该轮到属下我陪侍魁首散散心啦。” 燕铁衣横了崔厚德一眼:“散散心?你可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我们此趟前往缉拿谋刺二领主的嫌凶,兼负查明事实真相之责,任务何其重大?岂是如你所说的这般轻松愉快法?你以为我们出去是干什么的?听说书,逛庙会么?胡闹!” 尴尬的搔捞着脑瓜子,崔厚德打着哈哈:“只是形容一下,魁首,至少透透风也是好的嘛!” 燕铁衣有些不耐的道:“去把大领主与大执法请来,我交待完了还赶着上道,少在这里给我嚼舌头!” 于是崔厚德唯唯喏喏,急忙去了,他也急着早点出去“散散心”或“透透风”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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