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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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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铁衣道:“首先,你劫得的所有财物,必须一件不少的收拢,包装妥当,并得立具清册,然后由你随我一同前往姜宜处,我来替你周转说项,你就赔礼道歉,双管齐下,姜宜便不会追究了,‘金坛府’的海捕公文也要姜宜取消,顾家的状子亦可结案归档,如此一来,你就高枕无忧啦。” 僵窒了片刻,朱世雄满脸的尴尬神色,古铜色的面孔也泛现起一片褚赤,他有些嗫嚅的道:“老兄……你这个法子,好是好……都只怕呢,难以行通。” 燕铁衣闻言之下,立生不悦的道:“朱兄,你的意思是不愿附合鄙意了,这也随你,但你要明白,我这样做可全为了你好,钱财乃身外之物,无时无处不可求取,而生命与自由都是难以补偿的,你若硬要担冒这等风险,甘愿在追迫要胁之下过日子,也全在于你,值或不值,端在个人的看法了。” 朱世雄着急的道:“你误会了,老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燕铁衣双眉一扬,道:“那么你是为了不愿向姜宜认错道歉?朱兄,这就更不对了,姜宜坐五望六之年,比你的岁数大得多,姑不论他在公门中的威望操守是堪令人敬仰,就算在江湖上,他也是个行正立稳,崇德修美的先进人物,你向他低低头,说几句好话,大不了他,也小不了你,再说,理一字还人家占着,错在于你,就算为了理亏,赔个不是亦乃应该的,人要讲究气节骨格,都并非执着于既成的过失……” 朱世雄脸红脖子粗的道:“也不是为了这个,老兄,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我姓朱的又是扫了人家脸面,砸了人家招牌在前?至于归还所劫财物,那是道上修好言和的惯例,当然更不会不明白,但,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燕铁衣道:“什么问题?” 叹了口气,朱世雄无奈的道:“从老顾字捞来的那票财宝,这一个多月来早就散光啦,我在第二天就一连施舍了十二家所善堂,第三天便周济了七十九家贫户,西转三百多里的‘阔龙河’上那座陈年木桥已塌,阻塞了河两头的村落通路,也令过从行人诸多不便,我一下子就拿出三千两银子来重砌新桥——可是砖石叠砌的新桥哩,还有‘赤土山’那手烧窑的老尼,经年踩着条烂路上下,遇上风雨便泥泞难行,我也出了两千两银子帮他们重新修路,一路上大小七个‘花子帮’,我亦各分了千两银子略表心意……就这么搞下来,那里还有剩余?我在‘姑子集’的辰光,身上业已不足十两银子啦。” 不禁呆了半晌,燕铁衣没好气的道:“你可真叫慷慨大方——那些珍玩古董以及字画呢?” 朱世雄哭丧着脸道:“全卖光啦,还有送人的,当然都是些急须变现求财的人。” 燕铁衣摇着手道:“这就令人‘作棘’了,道上规矩,输诚修好或赔罪求恕,先决条件便是理亏的,预为弥补已犯的过失至最低限度,流血剜肉,劫夺还原,这才能铺路免罪,什么都没有,光凭一张嘴游说,又如何叫对方接受?” 朱世雄吶吶的道:“就是这话喽,所以……我才表明难以行通啊……” 燕铁衣头痛的道:“你在当初莫非毫未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能不能罩得住?就这样三不管的流水般舍去把银子做你的‘万家生佛’?” 朱世雄窘迫的道:“我……我以为没有什么,就和以前再一次的光景相同……” 燕铁衣道:“你说吧,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该怎么办?” 朱世雄耸耸肩,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老兄,我还有什么法子?姓姜的如果了得,我再到别处捞几票还给他,了却这段公案,他要等不得,我只有和他耗上,他人面广,手眼活是不错,我朱世雄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大家全卯起来,或者我占不了便宜,他也不一定稳吃。” 哼了哼,燕铁衣道:“可是你这一遭就栽了!” 自嘲的一笑,朱世雄道:“吃次亏学回乖,这遭是他娘是疏于防范,太信任别人,方才着了那厮的道,以后可不会这么简单啦,老姜宜要对付我,他可得缀上点功夫才行!” 燕铁衣接头道:“你是个直心直肠的人,朱兄,恐怕比不得姜宜的足智多谋,况且他人头熟,关系多,可以运的的力量广泛,在那一阶层几乎都能发展潜势,你只孤家寡人一个,虽是老江湖,也未见能斗得过他!” 朱世雄苦笑道:“所以我只好挺下去,否则又待如何?总不能伸长脖子自己去找人砍吧?” 思量了片刻,燕铁衣似颇遗憾的道:“朱兄,请恕我无能为力,这件事上,我就仅能做到这里了,还希望你善自珍重,进退审慎,另外,你需要的就是‘吉星高照’了……” 朱世雄忙道:“多谢关怀!但是老兄,能不能请你设法替我打开手铐脚镣?他们套在我手足上的这两件家伙,非但挑拣了最大号的,更是特选上好硬钢的货色,我试过好多次都弄不断,这阵子身体又虚,就更无可奈何了……” 燕铁衣稍微犹豫,又毅然道:“好吧,我来替你弄开。” 说着,他蹲下身来,深深吸气,双手分别抓住脚镣中间的那条铁链,猛一用力,但闻“克察”一声,粗逾姆指的镣环业已失去自主从中崩断! 朱世雄脱口赞道:“好功力!” 燕铁衣一言不发,再用双手抓住朱世雄右脚踝上的镣环,屏息凝神,徐徐发力,于是,那枝寸许厚,两寸宽的镣环便慢慢扩张,变形,扭曲,终于“崩”声脆响,被分开为二! 朱世雄钦佩莫名的道:“老兄必非凡人,想也是道上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务请赐下名讳,也好叫我朱某人有个图报之机……” 又伸手抓住朱世雄左足踝上的镣环,燕铁衣平静的呼吸着,缓缓的道:“你为人行事虽说有些胡涂任性,但却是一个血性男儿,一个具有侠心热胆的直性子草莽之属,我欣赏你的忠义豪迈,赞美你的磊落慷慨,你是个大度的人,也是个狂放的人,我帮你,就是为了这些,但你最好不要问我的身分来历,这样,对你,对我,对姜宜,都比较合适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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