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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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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长雄回头瞥了瞥无缘大师,他已在和钱琛低低交谈,只见这位大和尚不时轻拍对方的肩头,态度十分和样而友善。 寒山重笑道:“如何?” 司马长雄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院主,长雄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你亦说过,饶恕敌人即是等于对自己残酷,我们心存善意。一心要恕过对方,但是,对方却焉会一定恕你?” 舔舔嘴唇,寒山重道:“这却不能一概而论,你得要看看你所饶恕的人是否还有洗心革面的指望,这‘看看’两字,有时不一定能自外形断测出来,还要凭直觉的感受与体会,像往昔我恕过圣鹰田万仞与周白水等人,我想,如若他们还有一丝良智,他们绝不会与我继续作对下去,是么?” 司马长雄沉思了片刻,低低的道:“不过,长雄认为这样做实在冒险,院主以往亦曾训诚过长雄,说做一件事要周密思考,要到天衣无缝之际才一举成功,不要做没有把握的傻事……” 寒山重豁然大笑道:“好小子,你倒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错,我确实这样说过,但我认为恕过田万仍等人亦并非冒险,我在决定之前是经过详细思考的,我认为他们不会再回来报复生事,因为他们是血肉组合成的人,凡是人,就会有是非善恶之心,田万仍与周白水等人秉性并不算坏,一时的贪婪和冲动应该值得原谅……” 笑了笑,司马长雄道:“院主,长雄只怕人家如果擒到我们之时就不会有院主这番高沦了……” 寒山重撇撇唇角,洒然道:“或者如此,但是,正因为他们在善恶的修为上不够深湛,他们的功夫也就差得永不可擒住我们——除了使用诡计和诈术!” 司马长雄目光望着天际,虽然空中的阳光耀得眼花,他却眨都不眨一下,于是,寒山重知道他这位素来心黑手辣的右卫已在运用着思想了,能静静的思想一下总是好的,胜似整日在血光剑影里论英雄。 良久…… 无缘大师沉蔼的叫道:“寒施主……” 寒山重策马奔去,在无缘大师身旁停下,笑笑,道:“大师有何指教?” 大和尚深陷的目眶里闪烁着一抹欢悦,慢慢的道:“钱施主已经答应将往昔一段仇怨勾销,并且,自今而后愿意归依我佛,随老僧出家小空寺!” 后面这几句话是大出寒山重意外,他怔了一下,望望垂着头站在一边的火龙钱琛,迟疑的道:“大师;你.你没有讲错吧?” 无缘大师呵呵一笑,道:“出家之人怎能狂言以欺人?老憎尚请寒施主看在老僧薄面惠于怨过钱琛,这段恩怨也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 寒山重转脸凝注钱琛,冷沉的道:“姓钱的。大和尚的话你都听到了,现在.你给寒山重交待一句!” 钱琛抬起头来,枯槁青白的面庞上有着令寒山重惊讶的羞惭神色。他咽了口唾液.喃喃的道:“是的。钱某己痛悟往日之罪,愿将未来岁月奉献佛祖,希望也能借此减轻钱某往昔的杀孽……” 寒山重盯着他,冷冷的道:“钱琛.你不是耍花样?” 钱琛摇摇头,沉痛的道:“寒山重,我现在还有什么花样可耍?匕首会已在进击浩穆院那晚全军覆没,连老巢也被你遣人捣了个七零八落。二十年辛苦建立的根基毁于—旦。江湖上的路子从此闯不开了,我的声名基业荡然无存,落得了然一身。精神上的痛苦,实在非你这胜利者所能想像……我如今又染了一身病痛,能活多久还不知道,假如不再寻找一点寄托,不再静心养性,我……我自己明白后果是会多么凄惨……” 寒山重哼了一声,道:“那么,暗算的这档子事你准备如何解释?” 钱琛畏缩的看了寒山重一眼,低沉的道:“我已准备受戒出家,在这决定之前的所做所为,尚请你看在我凡心未尽,尘缘难抛的份上莫子计较……” 无缘大师宣了一声佛号,笑道:“不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寒施主,他既已洗心革面,脱出尘俗,以前之事么,呵呵,便是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寒山重撇撇嘴角,又朝钱琛道:“姓钱的,你不会只是为了想逃得一死才出此策吧?” 钱琛凄苦的一笑,道:“寒山重,钱某并不畏死,老实说,钱某这身沉病,也恐怕拖不得太久了,钱某一心向佛,确是一片虔诚……” 深沉的,寒山重注视着钱琛的面容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好,钱琛,不论你是真假,寒山重便依你这一遭,不过,这虽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了,嗯?” 钱琛躬身一揖,哑着嗓子道:“异日有缘,寒山重,钱琛会在小空寺前披着袈裟迎驾。” 寒山重展颜一笑,回礼道:“不敢,寒山重专诚朝拜宝寺。” 无缘大师高兴得呵呵大笑道:“好了好了,一场庚气化为祥和,一片干戈化为玉帛,这件善举实令老僧欣慰无已,也都是佛祖默佑,使老僧渡化钱施主入空门……”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这一下子,大师,你又凭添了三分功德,异日大师涅磐,说不得飞升至三十三重天以上的极乐之境呢……” 大和尚嘴巴一咧,大笑道:“说笑了,说笑了,呵呵……” 那边,司马长雄的追日马已高高嘶叫了一声,寒山重望望日头,慢吞吞的道:“吾等也该回转桃花源了,记得曾告小柔,说我们回去午膳,而且,嗯,在下背后这片结了血痂的伤口也被太阳晒得痛兮兮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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