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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林翔咬着牙道:

  “屈寂对我怨恨如此之深,十五年来念念不忘欲置我于绝境,为的想必是凤姑!”

  任霜白将竹竿搭在肩上,道:

  “尊夫人何凤姑,原该是屈前辈的老婆,屈前辈早经媒人说合,就等相亲之后下聘,你陪着他去相这趟亲,却把何凤姑强枪过来,这种事换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无动于衷,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最是锥心刺骨!”

  鼻翅急速翕动,林闭愤怒的道:

  “屈寂是这样对你说的?”

  任霜白道:

  “他是这佯对我说的。”

  林翔跺着脚,一付受冤受屈后的气急表情:

  “完全是断章取义、混淆黑白,事实经过决非如此,兄台,我妻子何凤姑出身正规人家,端庄娴淑,知书达理,假设她的对象业已决定是屈寂,怎可能在一面之下便骤改心意,转投於我?而找一非盗匪,二非恶霸,又怎生去‘强抢’良家妇女?其中脉络,兄台但要稍加推敲,即知屈寂所言?纯属中伤!”

  任霜白声色不动的道:

  “那么,事实又是如何?”

  林翔悻悻的道:

  “屈寂看上了凤姑是不错,亦曾多次上门求亲或托媒牵线。但凤姑对他一直均不中意,凤姑的父母也觉得屈寂年龄较大,貌相寡薄,并不赞同这门亲事,到后来,屈寂急了,才拉着我前往何家帮他说合,那一次事情仍然不成,但经过该次晤面,我与凤姑却都留下印象。等屈寂自知无望,放弃亲书之后,我始往何家走动,进一步同凤姑结下姻缘,我这么做,错在哪里?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朋友?”

  任霜白慢吞吞的道:

  “只有一样不对,林总镖头,屈前辈娶不到的女人,你也不该去娶。”

  林翔大声道:

  “这是什么话?莫不成天下女人但要被屈寂看上,不嫁给他便得当一辈子老闺女?”

  任霜白无奈的道:

  “屈前辈是这种想法:如果他看上的女人不嫁给他,反倒投入了他朋友的怀抱,就后大逆不道,活该打进十八层地狱!”

  林翔双手握拳,神情搬动:

  “荒唐?简直是莫名奇妙……”

  搭肩的竹竿又指向地下,任霜自叹息着道:

  “我完全同意你的论调,但林总镖头,事情却没有变化,我仍须这么做。”

  林翔大睁双眼:

  “你是说,在明白真相之后,你还是照样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任霜白苦笑道:

  “和屈前辈之间,我们曾立下约定,这件事的行动,也包括在约定之中,我非得帮他办妥不可,林总镖头,我已说过抱歉了!”

  林翔昂烈的道:

  “兄台,我已经好话说尽,容忍再三,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岂可惜尺进步,相逼如此之甚?”

  任霜白的眸瞳凝注空中的某一点,沉沉的道:

  “活着实在没有什么乐趣,林总镖头,眼前我们彼此所面临的,亦是一件毫无趣味的事,只好循着轨迹往下走,如同老牛破车,拖到哪一天算到哪一天,有朝一日倒下伸腿,就是大解脱了。”

  林翔怒极反笑:

  “好,说不定就在今天,我们总有一个要大解脱!”

  忽然,后面的三名镖师中,那魁梧壮实,脸有刀疤的一个扬声大叫:

  “总镖头,这人是个瞎子!”

  林翔吃了惊,这才注意到任霜白的眼睛,他边仔细观察,边缓缓的道:

  “兄台,你果真不良于视?”

  任霜白安详的道:

  “你那伙计说对,我是个瞎子,其实这人间世污秽得很,不看也罢。”

  咽了口唾沫?林翔吃力的道:

  “兄台,你,一个盲者,竟敢单枪匹马,出来劫镖?”

  僵寂片歇,任霜白道:

  “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

  林翔背脊上泛起一阵寒意?喃喃的道:

  “不错?是有这么个说法……”

  任霜白道:

  “林总镖头,我恳切的告诉你,假如不须流血,那该多好。”

  林翔—怔之后?勃然大怒: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不经抗拒,自行献上所押红货?”

  任霜白道:

  “这样做,至少不用见红挂彩,甚至伤及性命,钱财身外物,林总镖头,何苦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冷冷一笑,林翔道:

  “兄白,你就这么肯定?”

  任霜白平静的道:

  “我如不这么笃定,就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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