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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钟去寻提高了声音:

  “我告诉过你我不认识他们,又如何指明他们是何方神圣?然则不管他们是哪一路的,必定和‘鬼马帮’的叛逆有着勾结!”

  任霜白接口道:

  “既有迹象出现,就不得不防,钟姑娘,令兄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眉宇间浮现着一抹阴影,钟若絮已经胃口全无:

  “哥,那些跟踪你的人,你有把握已经甩掉他们?”

  钟去寻心烦的道:

  “我想是吧……”

  任霜白从容举箸夹菜,神态安闲:

  “要不想避开,事情很快便有分晓,兄台是否有意等候揭露谜底了”

  钟去寻明白任霜白的意思,不由轻旋酒杯,沉吟着道:

  “你看,老弟,我们该怎么应付?”

  “我们”这两个字,可做广意的解释,也可做狭意的涵括,或许亦为口头上的便利而已,但任霜白直觉中却有着义不容辞的归同感,他干了杯中酒,手指轻轻敲击桌沿:

  “兄台,若是要等在这里辨明情况,一旦真有对头跟缀而来,我们首先要清楚自身的力量能否抗拒?他们只要敢来,就必然有备,认为胜券在握才会行动,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大个本事,兄台比我有数,以我们三个人的能耐,你看是顶得住、顶不住?”

  钟去寻苦笑道:

  “‘鬼马帮’假如大举而至,凭我们三个怕是顶不住,他们之中,好手不少,最近两年,听说又招兵买马,吸收甚多新血……”

  点点头,任霜白道:

  “这样说,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是抗不住对方的锋头了,兄台,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忍得下、忍不下这一口气?”

  钟去寻不解的道:

  “忍得下这口气怎么样、忍不下这口气又怎么样?”

  任霜白道:

  “兄台若能暂且隐忍退让,将希望寄诸他日合宜行动之时,则我们避一避乃为上策,反过来说,兄台若受不了对方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咄咄进逼的气焰,豁命一拼亦未尝不可,我也知道,两年余来,你的委屈、你的积郁与悲愤,已经折磨你太多了。”

  钟去寻急道:

  “你的意思怎么样?老弟,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任霜白道:

  “兄台,这桩事,还得你拿主意,我是附诸骥尾,一力相随,明白点讲,兄台你要战,我们就战,你待避,我们就避!”

  钟去寻猛灌了一杯酒,呛咳着道:

  “就是因为我拿不定主意,才向你请教高明;老弟,大概你看得出来,我和妹子埋名隐姓,匿藏在这鸟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山窝里,早已憋足了一肚皮的怨气,无时不刻不思重整帮口,重光门楣,替我们当家的雪耻复仇,如今我因时机未至,只得忍辱偷生,他们却步步不饶的找上门来,欲得斩草除根,一网打尽,事情到了这等当口,要我再躲,我实在觉得窝囊,觉得懦弱,可若是硬抗,又怕抗不过他们,到后来落个土崩鱼烂,烟消云散的结局,等落到这一步,就什么指望也没了,‘鬼马帮’将永远沦于这般豺狼虎豹之手,当家的沉冤余恨,亦永难洗雪……老弟,我不想做懦夫,亦不想当徒逞血气,贻误大局的罪人……”

  任霜白轻拍钟去寻的手背,缓缓的道:

  “我明白,兄台,你的心情,我全明白。”

  钟若絮忧形于色的道:

  “霜白哥,牺牲要有代价,毫无代价的牺牲,不但不值得,简直近乎愚蠢,我的意思,我们还是避避锋头,走为上策!”

  任霜白道:

  “不错,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因为,章居仁那一伙,期盼的就是令兄罔顾大局,只恃血气之勇,这样一来,正好堕入他们的圈套,乐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钟去寻的表情很复杂,他喃喃的道:

  “你们都赞成——走?”

  任霜白道

  “兄台,如若不走,你能得到什么?能挣回什么?”

  钟若絮紧接着道;

  “除了白白赔上几条命,除了永远失去‘鬼马帮’重光的希望,哥,我们什么都得不到、都挣不回!”

  眼瞳对着钟去寻,任霜白挚诚的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台。”

  僵默良久,钟去寻突然一拍桌面:

  “对,我们走!”

  钟若絮露出一丝笑容,道:

  “哥,这才是正确的决定;不知你心里有没有主意,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往哪里走?”

  任霜白建议道:

  “事不宜迟,既决定先行退避,我们说走就走,以免变生肘腋!”

  钟去寻低声道:

  “我有个地方可去,那还是去年春天,我上山采药的时候在无意间发现的,地方很隐密,而且人迹罕至,躲在那里,包管稳靠……”

  匆匆起身,钟若絮道:

  “只要有个所在暂且安身就行,奸坏都不用管他了,哥,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等天一亮,我们立即上山,让霜白哥也早点歇着吧……”

  任霜白摇头道:

  “要走,今天晚上就走,不能等天亮了。”

  转向钟去寻,钟若絮轻问:

  “哥,你说呢?有这么急吗?”

  钟去寻断然道;

  “照霜白老弟的意思做,他说得对,事不宜迟!”

  钟若絮不再多说,立即进屋收拾东西,钟去寻亦离坐而起,道:

  “老弟,你稍待,我也得去准备些吃的用的,那片山太陡,驴车上不去,咱们恐怕都要费点力气,拿肩膀扛啦。”

  任霜白笑道:

  “这容易,我眼睛虽不灵光,力气倒还有几斤,大伙一起干吧。”

  钟去寻挪开步子,刚来到门口,伸出去欲推门的手却又猛的缩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僵凝,唇角急速抽搐了几下。

  转过头来,任霜白似有所觉:

  “兄台,可是有什么异状?”

  钟去寻压低嗓门道:

  “外面有人!”

  任霜白缓缓起身,道:

  “多少人?”

  钟去寻道:

  “还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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