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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倪丽诗的“孔雀翎”慢慢逼近易香竹的面庞,她的动作非常慢—一当然是故意如此,她要增加易香竹心里的恐惧,使精神上的压力加重;刃口的寒光闪烁,反映着易香竹惨白的脸容,气氛怖厉冷酷。

  楚清元提高灯笼,注视着易香竹的反应,他自己却没有丝毫表情。

  于是,“孔雀翎”轻轻挨上易香竹的鼻子,挨上那小巧挺拔的鼻子,易香竹的鼻翅不可控制的急速翕合,呼吸迫促有声;她几乎已嗅到利刃的森森气息,而刃口真的冰硬触感更沁入肌肤直透心底,她是用了极度的忍耐力才不使叫声出口,但是显现的形态已明示了她此刻的惊恐……

  倪丽诗满足又带几分酷虐意味的咧嘴而笑,丰润猩赤的唇片半张,粉红色的舌尖微舔着门齿,双眼眯合,眼中的光芒流露出近乎原始性的残暴,执握“孔雀翎”的右手却稳如磐石。

  楚清元低吁一声,目注倪丽诗的行动,不作暗示,亦无指引。

  一丝鲜血已从易香竹的鼻翅边细细流下,晕黄的灯光里,血色红得刺眼。

  易香竹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可是依然不出一声。

  香案后面,任霜白飘然现身,宛若幽灵自黑暗中凝形!

  楚清元立有所感,迅速回头,愕异的神情一闪即消,他冷静的望着任霜白,决无慌张失措之态。

  正待刑逼的倪丽诗也跟着发现情况有变,“孔雀翎”光华闪动,已从易香竹的鼻端移向后颈——在这种关头下,倪丽诗仍不忘随时钳制易香竹的性命!

  任霜白站定,模样有些无奈的先拱拱手:

  “二位,不期而会,真个久仰了……”

  楚清元未及回答,倪丽诗已凶狠的开了腔:

  “什么‘不期而会’?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你是什么人?”

  任霜白清清嗓子,道:

  “我姓任,二位中有位楚清元楚兄,莫非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无耳’楚清元?”好像不大喜欢这个诨号,楚清元冷哼一声,未出言语,倪丽诗又厉声道:

  “正是他,你又是何方神圣?”

  仟霜白颇为友善的道:

  “我说过了,我姓任;既然楚兄在此,另一位,必然为他的神仙伴侣‘魔铃’倪丽诗姑娘了?”

  听到这—番话,倪丽诗觉得十分受用,态度上明显的缓和下来:

  “嗯,我是倪丽诗,难得你还知道我们两个,何不把你自己也介绍仔细些?”

  任霜白道:

  “江湖末流任霜白,如此而已,倪姑娘,实在没有什么奸堆砌的。”

  楚清元缓缓的道:

  “‘寒月’任霜白?”

  又拱拱手,任霜白道:

  “有辱尊听了,楚兄。”

  侧首望一眼倪丽诗,楚清元道:

  “你晓得他么?”

  点点头,倪丽诗本能的注意着任霜白腰间部位:

  “他有一口刀很厉害,叫‘断肠红’。”

  楚清元神色怪异的一笑:

  “不止刀厉害,任霜白的手段也厉害。”

  任霜白忙道:

  “二位切莫误会,我对二位,并无恶意……”

  倪丽诗抢着道:

  “姓任的,你没头没脑,无缘无由的猛孤丁从这里冒了出来,打的可是什么主意?”

  任霜白笑道:

  “其实,我比各位都来得早,因为气候逆转,估错了旅程,不得已才找到这个地方聊充落脚之处,却未想到各位竟也络绎而宋,荒野灵堂,凭添好一番热闹……”

  眉梢干一扬,倪丽诗道:

  “热闹什么?我们这是在办正经事,你当赶庙会啦?姓任的,你若不想惹麻烦,我奉劝你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别杵在眼前碍手碍脚!”

  任霜白打了个哈哈:

  “倪姑娘在说笑了,外面天寒地冻,朔风怒号,这辰光我又能去到哪里?再说,呃,这地万并不属于二位私产,大家都是幸会于此,恐怕亦不合宜强驱任某吧?”

  倪丽诗脸容一冷,重重的道:

  “听你说法,是想管闲事?”

  楚清元慢吞吞的道:

  “丽诗,你是多此一问了,任霜白要不想管闲事,大可隐身不出,不问不闻,等我们了理完结他再逍遥自去,眼下他却在关节口亮出宝相,你琢磨着,他是个什么意图?”

  倪丽诗心火顿升,双目逼视任霜白:

  “姓任的,你真有这个打算,待插手坏我们的事?”

  干咳一声,仟霜白略显尴尬的道:

  “二位清稍安毋燥,情形没有这么严重,二位与这位受伤的有什么过节,与我任某无关,我无权亦不愿过问,之所以在此际出见二位,纯系怀不忍之心,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而已;一个女人,一个妇道,不论她做错了什么事,竟欲以凌迟碎剐之刑相加,未免过于残酷了……”

  倪丽诗怒道:

  “任霜白,你认得易香竹这贱人?”

  任霜白坦然道:

  “见过一次。”

  倪丽诗声声冷笑:

  “难怪了,还是老朋友呢,说不定你们之间另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私,才令你不顾利害,扮这场‘英雄救美’的把戏;明明早有预谋,别具隐情,偏偏尚要假撇清,真正可恶透顶!”

  任霜白苦笑道:

  “你的联想可谓丰富,倪姑娘,事实决非如此,请你切勿陷入自构的虚幻景况里,否则,对我,对易香竹都不公平……”

  倪丽诗气焰嚣张:

  “任霜白,你还敢嘴硬?!”

  任霜白禁不住也有了火气:

  “倪姑娘,请你尊重彼此,无须咄咄相逼,你不过就是倪丽诗,我任某有什么敢与不敢之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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