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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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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借花献佛 “双湖镇”。 向镇街上的路人打听“大隆镖局”的地址并不困难,任霜白轻而易举的便找到镖局子来。 他的容貌看起来更为憔悴,更为清瘦,形削骨立的躯干里,好似蕴涵着太多的悒郁、太多说不出的消沉与辛酸,清澈的眸瞳中经常流露出刹那的茫然,闪掠过须臾的空洞,这人间世对他而言,本来就欠缺眷恋的意义。如今,他觉得更淡漠了,人生不过生老病死苦五字慨括,乐趣何在? 这辰光,距着山区隘口那一战,已经相隔了两个来月,任霜白也不过刚刚养好伤势,身子方愈,便匆匆赶来了“双湖镇”。 他到“双湖镇”来,为的是还愿,对“大隆镖局”的林翔而言,他一直有份深深的欠疚,他希望当日对林翔的伤害能够有所补偿。以前,他补偿不起,现在,或许多多少少可以尽点心意。 在劫过“大隆镖局”那票重镖之后,镖局子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林翔的处境又将如何?任霜白每一想起,便不禁心中有愧,他亦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但结局总是他亲手造成的啊。 临街矗立的“大隆镖局”有着高墙大院,门楣恢宏,格局深沉,任霜白下得马来,正要抬阶而上,门内一名青衣小帽、仆役打扮的壮实汉子已闪身而出,边上下打量着任霜白,边半是招呼、半是吆喝的开口道: “老兄,你是干啥的?待要找谁?” 站住脚步,任霜白抬起胡渣丛生的脸孔,十分客气的道: “请问,这里可是‘大隆镖局’?” 那人露齿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道: “敢情老兄是在找那片倒霉的镖局子,不错?这里以前是‘大隆镖局,,现在可不是了,好几个月前,镖局子的房地产权已轻转换到我们老爷名下啦。也就是说,我们老爷把‘大隆镖局’原来的旧址买了下来,再过几天,便要开始粉刷整修。去除晦气……” 任霜白似意外又不意外的道: “林翔一一林总镖头把镖局的房地产都卖了?” 对方带一份幸灾乐祸的表情,道: “可不是么,吃镖局饭这—行,看起来挺风光,骑马押车,招遥过市,到处游山玩水,逛埠过街,其实哪,根本就是舔刀头血,提着脑袋玩命的勾当,不出事便罢,一朝出事,轻者倾家荡产,脸面尽失,重者挂彩丧命……”你看,这不连镖局产业都让出来了么?保镖、保镖,保不住镖就得统赔出来,由得你打马虎?” 任霜白摇摇头,道: “如今,‘大隆镖局’算是关门收档了?” 那人耸耸肩道: “关门倒未关门,偌大的镖银要赔出来,姓林的即使卖光当尽,一时哪还得清?何况老婆孩子外加一般伙计尚须张口吃饭,收了营生便断了财源,日子怎么朝下过?他还苦苦撑着呢,撑得可凄惨,跟往年的气势不能比啦,镖局丢了镖,和郎中医死人一样,谁敢再找上门自触霉头呀?看他一付阴灰黯淡的场面,怕也撑不多久……” 任霜白神情沉重的道: “尚请示下,‘大隆镖局’现在何处?” 那人缩缩鼻子,伸手往右方一指: “你从这里过去,走上百把步,便可看到一家杂货铺,铺子隔出一半门面,裹头摆了些桌椅板凳,就是现今的‘大隆镖局’了,哦,门口还插着有一面镖旗哩。” 任霜白不再多说,称过谢后,又蹙下石阶,管自牵马向右侧行去。 杂货铺特有的那股五味俱陈的气息,加上旗帜的猎猎飘扬声,令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用不着拿眼睛去看,只凭感觉,亦体会得到场面的简陋与狭隘。 松开缰绳,任霜白夹紧腋下以粗布包卷着的木盒,缓步走进门内。 屋里只有一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及另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这两位,原先一个在打盹,一个瞅着屋顶发呆,光景的确是鬼冷冰清,任霜白一步踏入,他们都以为有生意上门了,两人同时起步,几近巴结的迎将上来。 任霜白点点头,微笑着道: “这里是‘大隆镖局’吧?” 中年汉子连连拱手,也堆着笑道: “是、是、我们这里正是‘大隆镖局’,贵客高姓?且请宽坐奉茶!” 任霜白闲闲坐下,小伙子已迅速端上一杯半温不热的淡茶来,他接在手中,浅啜一口,才慢条斯理的道: “我姓任,先生贵姓?” 中年汉子忙道: “在下卓儒才,是局子里的掌柜,客人请多多指教。” 任霜白道: “不敢,卓掌柜,你们的总镖头,我是说林总镖头,他还在当家么?” 这卓儒才迭声道: “没错,我们镖局子仍然是林总镖头当家,客人约摸也知道,‘大隆镖局’这块招牌,全靠林总镖头才撑得下去……” 任霜白又喝了口茶,道: “他目前,嗯,身子还好吧?” 卓儒才脸色一暗,又赶紧提起精神道: “看来贵客亦听过那件事情了,我们是失过镖,但却绝对照规矩来,坚守信誉,负责到底,丢损的镖银已经赔出大半,剩下的不用多久即可还清,连本带利,不少雇主分文;林总镖头当时固然带了伤,历经这段辰光的调治养歇,亦早已复原,押镖走车,一如往昔般胜任称职,决无问题……” 任霜白拍拍放在膝头上的木盒,道: “我想见见林总镖头,当面和他谈谈。” 卓儒才搓着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呵身陪笑道: “贵客如果是要照顾我们小号生意,找一样可以做主代按,镖局走镖,一切都有成例定规,包管不教贵客吃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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