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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连连点头,商宝桐道:

  “这也不容易了,今天的世道,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比比皆是,饮水思源,眷念恩情的想法早被认为不时兴啦,老弟台,你到底是个有天良、有血性的人!”

  任霜白低声道:

  “大掌门的意思。是说掳掠钟姑娘的人马乃为‘鬼马帮’?”

  商宝桐道:

  “正是,老实说,我们来此潜伏相候已有四天三夜,就在抵达的头一天,才只刚刚暗里布妥阵势,便看见‘鬼马帮’的人挟持钟姑娘而去,由於他们宋得突兀,加以我方不明就里,又与钟姑娘不识,为免节外生枝,影响正事,乃未予干涉,如今想想,实在有点不妥……”

  任霜白道:

  “这不能怪大掌门,换成任何人,也会以自身任务为主;大掌门能以赐告钟姑娘下落所在,已然情义深重,今日之事,无论为何种结局,在下都将记得大掌门的慷慨大度!”

  商宝桐抚掌道:

  “好说好说……”

  急得有些受不了的江哲甫,忍不住出声催促:

  “大师兄,辰光不早了,再扯下去,说不定倒和姓任的交成朋友啦……”

  商宝桐横了江哲甫一眼:

  “一个朋友一条路,一个冤家一座山,交成朋友又有什么不好?”

  江哲甫呐呐的道:

  “可是,呃,可是,咱们不是为这个理由来的呀!”

  转头面对任霜白,商宝恫的神情微显尴尬:

  “老弟台,现在,我们恐怕得面对现实啦,如今谈到兵戈相见,未免与眼前的气氛有点不大协合,可是又不能不做,你好歹包涵着吧。”

  任霜白忽道:

  “大掌门,在下有个建议,不知是否可行?”

  “哦”了一声,商宝桐极有兴趣的道:

  “说说看,你是个什么高见。”

  任霜白道:

  “大掌门,不管是任何性质的较斗:流血挂彩,甚至误伤人命的可能性皆难避免,在下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这样的必要,是不是可以找出一种方法,既可断定输赢,又无须遭到实际折损?假如贵派能够接受此项建议,在下相信或许可在不伤和气的情形下,获至两全其美的结果。”

  商宝恫沉吟片刻,道:

  “老弟台,你所说的这个法子,自己有没有个谱?”

  任霜白道:

  “在下的构想是,我们双方可否各展所长,再于自选的项目里显示功力,从而凭心判论高低?”

  高宝桐正在考虑,江哲甫又急急开腔:

  “大掌门,姓任的说法不切实际,我反对!”

  商宝桐不耐烦的道:

  “就是你意见最多,你倒告诉我,是怎么个‘不切实际’法?”

  江哲甫振振有词:

  “大师兄,其一,所谓自选项目,各显功力,当然双方都会挑拣自己最专精的技艺来施展,这里面就免不了有取巧的成分,两边的效果显示,必将各擅胜场,实则风马牛不相及,试问如何判定高下?其二,武学印证,其胜负之论乃集合各项因素之大成,凡修为、人气、时机,甚或运道都有关系,自行表现功力,便摒除了这些条件,流为单一释演,与实际拼搏情形大相径庭,从而断论输赢,亦不尽公平!”

  商宝桐皱皱眉,却有些无可奈何: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哲甫接着道:

  “大师兄,我们此来,有我们的行动计划,千祈大师兄依计而行,莫要感情用事!”

  一瞪眼,商宝桐愠道:

  “老二,别给了鼻子长了脸,越说越不像话!”

  江哲甫悻悻然道:

  “我只是提醒大师兄。”

  另一边,那“登步云”马德光蓦地提高嗓门道:

  “大师兄,只要姓任的出得了我们的‘流竿阵’,就算他好本事,那时过节了不了,全听大师兄一句话!”

  形势已经摆明白了,“霞飞派”的人马果然是有备而来,仰仗的乃人多势众,现在更透露出要运用阵法来合斗的口风,说穿了,不过是聚群力而凌孤单的藉词,这种“印证”方式,自然要比各展所长、再论高下的做法有利,问题是,如此一来,便谁也不敢保证结局的祥和与否了。

  任霜白看得出来,商宝桐是倾向于“善了”的,这位“霞飞派”的掌门人绝对属于性情中人,且颇富武者的风格与气节,可是他虽贵为一派之主,却也不得不考虑到大多数的意见,难以独断专行,尤其冠以“门派荣辱”的大帽子,身为掌门,就更不敢轻忽从事了;商宝桐有苦衷,任霜白也了解他的苦衷,是以这时心中并无恼愤,反倒相当平静。

  干咳一声,商宝桐面对任霜白,模样带着点窘:

  “人说儿大不由娘,我这做师兄的眼瞅着连师弟们都管不住啦,你看看,全跟我唱起反调来,老弟台,这桩事,恐怕不能照你的法子办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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