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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姓钱的道:

  “矛盾?他们一点也不矛盾,裴瑾裴老六当初请了‘天蝎会’的施心痕来,原先私下打的主意是杀钟去寻、掳钟若絮,然而白毛却不是这个想法,白毛另有主张,他希望能将俩兄妹一并除掉,因此姓施的在出任务之前,便收到两个不同的要求,姓施的虽说与裴老六较有交情,但出名出钱的正主儿是白毛,意识上就多少倾向白毛的主张,结果呢?他杀了钟去寻,也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却纵放了钟若絮,不过,听说并非他不杀钟若絮,乃是横里有人伸手搅合,把钟若絮救走了,无论怎么说,钟姑娘虽则未被掳回,活出了命乃是千真万确,为了此事,白毛相当恼怒,裴老六倒觉得姓施的够意思,十足领情,所以这一遭才又费了不少力气把姓施的请了来为他‘护花’。”

  习佩长长“哦”了一声,有着恍然大悟的口气:

  “原来是这么一码事,老钱,难不成白毛就容忍得下裴老六同他唱反调?再说,这一次姓施的来,谁敢担保他不又向着白毛?”

  姓钱的笑道:

  “不必操心,白毛对裴老六的做法大为不满,但不满归不满,他能有个鸟办法?裴老六有他自己的班底,本身武功甚至比白毛还强,除非白毛想再来一次流血内讧,否则也只有疏导和解的份,而姓施的这遭前来,和上一次的性质完全不同,这次出名出钱的正主儿换成裴老六啦,姓施的顺水推舟卖了交情,大把银子照收,你说,他怎会再偏向白毛那边?”

  习佩嗟叹着道:

  “两个带头的这么僵持下去,何时才有了局?现在又请了外人来淌混水,一个搞不好,准是一场动乱。唉,‘鬼马帮’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姓钱的道:

  “乱不起来啦,帮里的情形白毛比我们更明白,利害轻重他会权衡,我看哪,十有八九的结果是白毛妥协,为一个女人搞得全帮内讧,白毛岂敢冒这等风险?钟若絮活着当然是如芒在背,总比帮里闹分裂要好。”

  习佩又道:

  “裴老六亦未免色胆包天,当年驱走人家钟氏兄妹,又买凶刺杀钟去寻,全有他的份?如今他还敢染指钟姑娘,就算成事,也不怕钟姑娘伺机下他的手?”

  姓钱的哼了哼:

  “那是他姓裴的事,说不定他以为天长日久能软了钟姑娘的心,其实他是做梦,据我所知,钟姑娘恨他入骨,把他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想钟姑娘委身于他,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两个人的对话,隐身矮松间的任霜白听得—清二楚,字字入耳,他开始在心中迅速盘算该怎么去做?眼前的两人,正是最好的引导,问题是,该如何使他们成为“引导”?他们确实对“鬼马帮”隐生不满,但“不满”的程度是否巳达到足堪他们造反背叛的地步?若然,自是最好,若不然,就必须以暴力强制,而用暴力强制,会不会打草惊蛇、引发敌人全面戒备反击?这都是要考虑的事,供他考虑的时间十分短促,就在此刻,他马上得做决定。

  目下是大白天,且于“鬼马帮”堂口地盘之内,附近警戒状况不明,可见明哨,不悉暗桩一一种种顾虑,在任霜白脑中一闪过,他终于当机立断,一咬牙现身而出,鬼魅般悄然来至那两位仁兄背后。

  姓钱的是个面色焦黄的瘦高个子,他刚想开口对他同伴再说什么,却觉得脖颈上汗毛骤竖,背脊泛凉,宛如无形中有股阴气袭来!

  五短身材的习佩一见伙汁的表情有异,不禁纳罕的问:

  “老钱,你怎么啦?不舒服么?”

  姓钱回答得有些怔仲:

  “匀佩,咱们后面好像有人……”

  那习佩霍然转身,与任霜白正好打了个照面,意外来得太突兀,惊得他猴叫一声,往后猛退几步,险些一跤绊跌。

  姓钱的急忙窜到一边,抬手之下,一口锋利马刀已亮了出来。

  习佩嘴角抽搐着,呐呐的道:

  “有人……老钱……果然有人……”

  任霜白举止从容,抱了抱拳:

  “二位仁兄,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位大名习佩,另—位姓钱,却不知字讳怎么称呼?”

  姓钱的马刀前拒,一付戒惕蓄势的模样,一颗心也在七上八下:

  “你,你是准?”

  任霜白道:

  “我姓任,任霜白。”

  姓钱的大声道:

  “没听过,你摸来这里意欲为何?”

  任霜白和悦的道:

  “想清二位仁兄帮个小忙。”

  两人互望一眼,那习佩道:

  “任朋友,我们与你不认不识,素昧平生,你又来路不明,故闯禁地,居然还敢贸然开口要我们帮忙,这岂不是荒谬?”

  任霜白笑笑,道:

  “本来在这种情形下请两位赐助是属荒谬,不过,听了二位一番交谈之后,便不算十分离谱了;二位倾吐心声,似是对你们的老三当家钟去寻兄妹颇为同情?既有忆旧怀故之念,我们便算有志一同了。”

  习佩不由慌乱失措,厉颜斥责:

  “他娘的,你休要红口白牙,胡说八道,我们连你是何许人都不知道,算什么有志一同?你如此栽诬我们,是何居心?”

  任霜白的心微微下沉,担忧事情的演变朝不利的方向发展,那么,他就不得不痛下毒手,以狠招求达目地了。

  姓钱的也恶狠狠的道:

  “我们倾吐过什么心声?谁又表示过同情钟去寻兄妹了?‘鬼马帮’大势已定,固若金汤,协力齐心,上下一致,你想把我们和当年的叛逆串连一起,谁也不会信你的鬼话!”

  任霜白苦笑道:

  “二位,我不会泄漏你们的秘密,更不可能拿二位的言语来威胁你们,只求二位凭诸良智,明分善恶,帮我一点忙,也对你们昔日的三当家兄妹尽些心意!”

  姓钱的马刀—挥,嗔目怒道:

  “我们不晓得你是谁、也不认识你,我们没有秘密,亦不怕威胁。钟家兄妹心存不轨,叛帮离道,正是人人得而诛之,你待给我们扣帽子,完全打错了算盘!”

  习佩跟着吆喝:

  “少跟他哕嗦,擅闯禁地,必属奸细。先抓起来烤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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