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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钱凤有些想哭的道:

  “昨晚上我连着走了一天的山路,再向人打听墨云谷方向所在,可是就是没有碰见一个人,不过我知道这地方是属于熊耳伏牛岭三大山系交会处,荒山绝岭,加以天又在漫漫下大雪,我正急呢,突然发现了这处小瓦屋,当时我真的好高兴……”

  冰天雪地的光滑山道上,怪石嶙峋,修竹参差,这时候风号雪舞,令人双目迷离。

  背得动小包袱的钱凤,正感觉有些走失方向,今夜只怕要糟,怒号的西北风中,却发现远处山坳里有着星星般的灯亮,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山中,突然出现明灯,这对钱凤而言,可真够兴奋的。

  轻轻的登上台阶,钱凤伸手拍门。

  “呀然”间,两扇厚实的大门打开来。

  “哟,是个姑娘家呀,这大雪的天往哪儿去呀,快进来暖暖身子,可别冻坏了。”

  钱凤但觉屋里同外面是两个世界,外面是一片冷酷,屋里可热的舒坦,要不这开门的女子脸蛋都是热呼呼的发着红色。

  “我叫钱凤,是路过这儿的,想在这儿借一宿。”

  不料另一间房中门帘掀起处,早哈哈笑着走出个细高烂眼的男子来,边说道:

  “没问题,我这‘香墅’有的是大床,足够你睡的。”

  钱凤见这人不过二十三四岁,一副膏梁子弟,养尊处优模样,只是他那双目却是四边溃烂,不时会流着眼泪。

  虽是如此,但那女的对之十分顺从体贴,见这烂眼年青人出来,早双手一伸拖住男的一臂,道:

  “快来见过关公子。”

  不料这烂眼年青人伸手就向钱凤拉,笑得十分怕人的道:

  “快坐下来吃杯酒,暖暖身子。”

  钱凤见这屋子里铺张扬厉,桨酒霍肉,布置的金碧辉煌,已知是有钱人家子弟的外室小屋,藏娇之所,想不到竟是与钱凤家北山凹的关家是本家。

  这时既然外面天已黑,她也有些困乏饥饿,这才接受他们一顿吃的,不料一阵之后,姓关的竟人面兽心的露出本来面目,一心要钱凤与他们同床,钱凤死不答应……

  说到这里,钱凤见金小山紧张的望着自己,心中怦然一跳,忙又低声接道:

  “姓关的二人真不要脸,他们见我不依,就把我捆在椅子上,两人就在床上……”

  金小山咬着牙,道:

  “畜牲!”

  钱凤道:

  “我就是闭着眼睛,直到他们不知何时睡着,直到天快亮,我正在想法逃走的,不料姓关的又醒了,他这时本要向我用强,因为他忽然拿出一个手帕在我面上一抚,我立刻就昏了过去,心中直想,这次直怕难逃大劫了,不料那女的也醒来了,她劝男的要以柔和手段来取得我心,是她用雪把我冰醒过来的,姓关的就用女的方法,要我看看他们,天可怜见,想不到你……小山哥……”

  钱凤在流泪,委屈的人全是这个样子,因为当她的委屈一吐为快给心上人以后,跟着来的就是一阵哭泣!

  这里没有坐骑,钱凤只得骑在金小山枣红大马上,但她却一直叫怕怕,因为钱凤根本没骑过大马,她甚至连小叫驴也未曾骑过。

  “小山哥,你也骑上来嘛!”

  金小山抬头望,边笑道:

  “我的脚程快,你一人骑在上面舒坦。”

  钱凤道:

  “我怕呀!”

  金小山一笑,道:

  “你一路找上墨云谷,我才替你担心呢,这时候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钱凤无奈的道:

  “我没有骑过性口,怕跌下去呀!”

  金小山一听,笑道:

  “总不能我骑马你走路吧!”

  钱凤抿嘴一笑,赧然的道:

  “你抱着我骑嘛!”

  金小山摇摇头,道:

  “万一碰见你爹,我怎么办?”

  钱凤道:

  “碰见我爹?天下会有这般的巧事?”

  金小山道:

  “怎么不会,我不是巧极的碰见你了。”

  钱凤渐渐有些急了,才一歪身道:

  “既然你怕遇上我爹,我也不骑了,我们一齐走路吧!”

  没等钱凤从马背上滑下来,金小山拧腰上跃,人已跨坐在马背上,他左手一搂钱凤,笑在钱凤耳边道:

  “你不会从马上摔下去的。”

  钱凤身子往后一贴,犹似靠在一张虎皮椅子里似的,她渐渐的闭上眼睛,呓语着:

  “昨晚我惊吓了一夜,这时候正该睡一觉的,小山哥,辛苦你了。”

  缓缓的抖着缰绳,枣红马似善体人意的尽走些平坦地,连马屁股也尽量的扭动得小些……

  金小山笑道:

  “阿凤啊,你只管睡吧,小山哥这就送你回家去了。”

  钱凤是睡了,但她还是发着呓语:

  “小山哥,你们回到墨云谷以后,还去老金矿村看阿凤吗?”

  金小山道:

  “当然会去看你呀!”

  钱凤又道:

  “水大叔不给你对房媳妇?”

  “讨什么媳妇?我有啦!”

  钱凤突然仰身偏头望向金小山,道:

  “小山哥,你说什么?”

  金小山道:

  “我说我已经有媳妇了呀!”

  钱凤吃惊的道:

  “你已经有了媳妇了?她可长的比我好看?……唉,一定比我好看……”

  金小山道:

  “我有媳妇,也有儿子,这些你不早就知道的嘛!”

  钱凤一听,立刻转忧为喜的道:

  “你好坏呀,你骗我!”

  金小山道:

  “自从杀了‘坐山虎’张耀,我金小山尚未去小小坟前一祭呢,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

  钱凤一叹,道:

  “是我不好,勾起你的辛酸往事了?”

  金小山也叹,道:

  “转眼又是一年了,时间总是会把事情冲淡的,不论是什么事情。”

  钱凤当即安慰的道: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与其活在痛苦中,何如抛开烦恼优戚,再接受新的生活,这对死去的无损,对活着的有益,小山哥,你说呢?”

  话声中,钱凤的身子更向金小山怀中紧蹭着……

  金小山喟然一叹,道:

  “阿凤,我不正在试图接受新的生活吗?”

  于是,二人搂得更紧了!

  金小山的那件大氅原是水行云给他的,这时候可真管用,只一兜,两个人全被兜在大氅里。

  外面的雪在下,但却只一落在二人身上,立被抖落下去,因为大氅在抖动不已……

  枣红马走的更有力了!

  漫天风雪走的慢,尤其是行驰在荒山道上,在那积雪盈尺的山洞,转眼天就黑了。

  “不远处有间山神庙,晚上可以在那儿歇一宿的。”

  金小山道:

  “你也在那儿住过?”

  钱凤摇头道:

  “没有,我是打那儿经过的,因为过了山神庙,二十几里处会有个小村子,第一晚我是住在那个村子的。”

  二人正说着,只见四棵虬髯老松下面果然有一间山神庙,金小山见这山神庙同过去所住过的山神庙一样的没有前面一堵墙,甚至连个庙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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