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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施酷虐 人面兽心

  被那两名中年汉子夹制住的方樱,目睹这等惨状,精神上再也支持不住,她凄厉的喊叫一声,在喊叫声尚颤抖浩袅绕在寒瑟的空气中时,这位纤弱的姑娘已然晕绝过去!

  金奴雄的面容,在这一刹间像已变成一张不似人脸的切了,原本黝黑铜亮的肤色,如今竟是纸一样的蜡白,宽净的嘴唇可怕的往两边咧开,而嘴唇是那种枯萎又干裂的灰色,他面上五官全因过份的痛苦而扭曲得居然易了原位,一只仅存的牛眼迷茫与空洞的大睁着,瞳仁的光辉已在扩散,漾浮起死鱼眼珠那般的呆滞和木衲神情,全身都是血,满脸都是血,而血与肉搀合着,揉杂着,一片模糊,分不清哪是血,哪是肉了……

  狼枭般喋喋怪笑,单光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金奴雄硕大的头颅,他和鼻孔残忍的龛张着,冷酷中显得暴度无比的道:“六甲神,金奴雄,你只生着一张巧嘴,却似纸扎的一样不堪一击,现在,你知道谁比谁强了吧?哈哈哈哈……”

  喉头间像被一口痰塞着,发出呼哈哈的抽噎声,金奴雄的巨大身躯在轻微的颤抖,他宛如仍在挣扎,仍在与死亡做最后的抗拒,虽然,这种努力已是可怜得微不足道了……

  单光狠毒的道:“姓金的,你想知道你的大阿哥安好么?当然,他目前仍极舒泰,不过,这种舒泰只怕维持不了多久啦,你们是手足,是弟兄,而手足弟兄,自将生死与共,福祸同享,你放心,老子会成全你们的,黄泉道上,你先走一步,你的大阿哥,嗯,还有那姓左的混帐,就会跟着赶上来了!”

  像是炮火临熄前的突然明亮,金奴雄竟然提起最后一口气开了口,虽然,他的语声已是如此低呛与艰涩了:“单光……单光……因果……循环……报……报应不爽……你……你等着……孤竹帮……孤竹帮的搏……命……巾……即将飘到……你的头顶!”

  额上青筋暴起,单光狂笑道:“孤竹帮的搏命巾?哈哈哈,那只是吓唬一些窝囊废的,你却想在回老家之前拿着它来威胁我?姓金的,叫孤竹帮上上下下的杂碎们全来找我吧,看我在不在乎,看看他们的命运更能比你强到哪里!”

  猛的一痉挛,金奴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声嘶力竭,摧肝沥胆的悲凉大叫:“大哥啊……我……我对不起你……我要去了……去了啊……”

  叫声宛若厉鬼的泣号,悠悠传扬四周,又徐徐寂渺,而金奴雄已蜷在地上永远也不能动弹了,他俯卧在那里,让自己的鲜血来浸润着他,那柄沉重而锋利的“金纹斧”,便冷清清的弃置于他尸身的三步之前,“金纹斧”的斧刃仍在闪着泛着凄生生的光芒,但是,在这时看去,那光芒竟是如此悲哀,如此孤单,又如此落寞了啊……

  望了一眼和金奴雄倒在一起,依旧晕途未醒的紫千豪,单光又恶毒的笑了,他喃喃的道:“姓紫的,我盼了九年的日子,今天终于叫我等到了,是够漫长,是够难捱,但我到底还是熬到了……你取了我一半耳朵、我却要你的一条性命来偿还,这是十分公平的,连本带利,我们两不相欠……”

  单光双目中射出来的光芒是狠辣的,残忍的,狂野而又凶暴的,就像是一头猛兽在提取到他的猎物时那般满足而又邪恶,一种血淋淋的满足,加上一种毒酷的邪恶……

  蓦然——

  一声厉嗥尖锐的钻进人们的耳膜中,随着这声嗥叫,又紧跟着再响起一声惨号,那边,与左丹缠战着的三个人已有两个打着转子旋倒手地,而左丹,却快如奔马般扑了过来!

  冷森的一哼,单光低促的道:“宋德、易无风,你两个把这妞儿押到后面去!”

  那两个中年人物答应一声,拖着晕途未醒的方樱便往林边急去,眉宇间隐蕴着一股可怖的煞气,单光缓步走到金奴雄的尸体之前!

  于是——

  喘息着,满头大汗的左丹已欺然长射而到,这时,除了两助的伤口外,他的胸膛也翻裂开一条血糟,身形甫落,左丹已“呼”的斜旋五步,拴着满口钢牙,他嘶哑的叫:“老金——”

  冷冷的,单光用左手的“无耳短戟”如背后的地下一指,道:“只怕他再也不能答应你了!”

  目光随着单光的前尖看去,这一看,左丹的面色立刻惨变,他大大的摇晃了一下,在唇边肌肉的抖额中,他悲愤至极的哀吼:“好狠阿……”

  单光皮笑肉不笑的一激牙,道:“江湖男儿,就应该这样死掉才算是英雄,姓左的,我想你也应该拣个相同的死法!”

  双眼已宛似盈盈治血,一阵一阵的抖索着,左丹目眦崩裂,他狂厉的大叫:“单光,是你杀死金奴雄的?”

  眼皮子一吊,单光阴笑的道:“一点也不错!”

  定定的瞪视着在金奴雄背上寂然不动的紫千豪,左丹禁不住打了个寒票,他恐怖的道:“紫大哥……也遭到你的毒手了?”

  嘿嘿一笑,单光道:“这用还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你的狗兄大哥便—直这么死沉沉的赖在人家身上,不过,虽然还没有开始整治他,也就差不多了,当然,我想你也明白,你的紫大哥在九年前削掉我一只左耳,今天,他要偿还的却不只是一只左耳了……”

  左丹强自镇定着自己,他一抹眼角流淌的血丝,深深吸一口气,悲厉的道:“方樱方姑娘呢?”

  一眨眼,单光道:“这妮子还会逃出我的掌握么?”

  一跺脚,左丹正想再说什么,后面,一条人影已跄跄踉踉的,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一路跑,一边惨怖哀号:“单前辈,单前辈,左丹杀了我的两个拜兄了,他杀了我的两个拜兄,你要替我们报仇啊,你不能放地逃掉……”

  神色如霜,单光著然暴叱道:“黄扬,你给老子住口!这等惊惶失措,沉不住气的模样,也不怕丢了‘南河三蛟’的名声?”

  冲来的那人——黄扬,闻言之下骤然停住,这是一个瘦长汉子,年约三旬左右,此刻,他一张颧骨高耸,寡皮少肉的面孔上正沾满了斑斑泪痕,他呆呆的站在五步之外,身子在一下一下的抽搐着,一双眼睛,却怨恨得像毒蛇的蛇信子一样死死突瞪着左丹……”

  暴戾而狂傲的单光道:“黄杨。你放心、我带你们出来,自然就会对你们有个交待,左丹伤了你的两个拜兄,我叫他用他的狗命,来顶还!”

  蓦的一激灵,黄扬悲痛的叫:“单前辈,擒住这厮之后,乞请前辈交予晚生处置!”

  邪恶的一笑,单光颔首道:“可以!”

  左丹虽然在极度的哀伤与绝望之下,他却仍未放弃最后的挣扎希望,当然,他知道情势既已到达如今的恶劣地步,再想扭转大局,只怕是不可能了,但是。他却决不就此服输,更不就此认命,他依然要做最后的一搏,出现奇迹的机会固则十分渺茫,但却比之束手就缚要高明得多,而且,左丹宁愿在厮杀中被敌人乱刀斩死,也不甘咽下这一口难咽之气,生命自是可贵,但不能屈的,还有骨气!除了这些,左丹不由泪水往肚中倒流,他不能任他兄弟的热血枉溅啊……”

  现在——

  单光踏前了半尺,阴恻恻的道:“姓左的,你是要我送你上道呢,还是自己动手?要知道,我若送你上道,只怕你将颇不舒服……”

  缓缓的,左丹低下头来,他在刚低下头的一刹,手中“霸王掌”已“呼”的狂劈单光!单光两眼中的精芒倏然闪射,他和对付金奴雄时一样,依然不让不避,左手“无耳短戟”在一片暴映的炫目银电中猝扬猛翻,右手的“千锥锤“已旱雷也似快不可言的直捣左丹头颅!

  双方一交锋,左丹已觉出敌人功力只强悍熟练,确已到达登堂入室的地步了,同时,左丹也判断出自己决不会是对方之敌!

  似一只陀螺一般,左丹速速狂转而出,在转动中,他的“霸王掌”纵横飞劈,红光翻腾,有如赤带掠幻,朱红烧天,挟着江河长泄的凌猛威力罩向强敌!

  于是,单光的身形亦开始了快速至极的旋闪游掠,右手“千锥锤”起如蓝雷漫天,呼轰交织,左手“无耳短戟”,旋展得似是万千流光穿舞,布满了寸寸空隙,劲气回荡冲激,发出阵阵尖啸如泛,而沙飞石走,压力回布,声势之惊人,实在不愧为武林中有数的绝才之一!

  左丹的功力是在金奴雄之上的,而且超出他不少,非但如此,左丹的智慧与机谋也是金奴雄所难以比拟的,可是,左丹强虽是比金奴雄强了,若和单光论起来,却是自然差上一段距离,而高手搏命,休说差上一段距离,便是毫厘之傲,也往往就可以分胜负,定生死了……

  两人的较斗,全是其快无匹的,有如流星曳空、电光石火,稍触即分,甫接立变,在狠辣上,单光固是块够得上的材料,而左丹也以歹毒出了名,双方出手之间。丝毫不为敌人留下一丁点退路,不让对方有一丁点回转的余地,全是急杀猛砍,凌厉攻拒,每一招皆指向敌人致命之处,每一式全招呼向对方要害,左丹极为吃力的抵抗着单光的狂悍攻击,他虽说并非单光的敌手,但是;在一半时之间,尚可以勉力支撑……

  在激战中,单光阴沉的笑了。他道:“嗯。姓左的,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

  汗水随着左丹的身形移动而挥洒,他的“霸王掌”在翻飞掠闪中映起了一条条彩带般的红光,憋着气,他切齿嗔目道:“你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单光,你记住了,我兄弟的血。全要从你身上流回来!”

  喋喋怪笑,穿越晃移下,单光倏出九锤十九戟,寒辉交闪里,他再是九锤十九戟:“姓左的,只要你有法子,我单光一条老命便在这里摆着,你尽可以伸手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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