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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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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无敌”委实大骇,倏地抽身暴退,跃出了五丈开外,大为吃惊的瞪着邵真道:“好小子,真有两手!” 暗地调息体内翻滚的气息,邵真朝他龇牙咧嘴道:“你他娘的不是废话么?难道少爷有三只手吗?” 这嘲弄,使“金刀无敌”感到十分不是滋味,气得暴跳如雷,只见他挫牙大吼道:“龟儿子,爷不宰你誓不为人!” 人字方不过滑出他的舌尖,只见他偌大身躯,已如钱虎扑羊般的向邵真来了矣! 扑身当中,倏闻一声轻脆的兵器出鞘声,一道寒光激起,“金刀无敌”已亮出了肩后金刀,但闻虎虎声响,一片刀芒乱窜,如毒蛇吐信般的激飞向邵真脑门! 这回邵真可学乖啦,方才他要老大,差点没把小命给耍了去,再也不敢轻敌大意而见对方使出兵器,心知对方手上功夫就这般厉害,刀上功夫则更不用说啦,邵真更加凝神应敌——只见他不等“金刀无敌”扑身来到,陡地张口大喝一声,身子倏地弹簧般的猛缩猛跳,一连躲过了“金刀无敌”十三刀! “金刀无敌”人剽悍,尤其是他的心狠手辣更叫人心寒,只见他招招式式尽是毒招辣式,专挑邵真的要害下手,仿佛和邵真有奸妻杀母的不共戴天的大仇,巴不得把邵真碎尸万段似的!更叫人胆裂的是:他的刀法怪异非常,厉害不用说啦,而且一连串的猛攻猛杀,压根儿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 嗯,如果说他阁下是拼命三郎,顶头上还得添个“毒”字! 不过眨眼工夫,他又连续的劈出了甘一刀! 幸好邵真提防在先,只见他身轻如絮,左飘右晃,至为轻松的过了“金刀无敌”一串子的急攻猛打,但邵真心里头的那股怒气也被激成了一股子杀气——他原本没有杀死对方的念头,但他这念头已随着“金刀无敌”的刀锋飞斩而渐渐萌生…… 挪身猛闪,邵真干净利落的让过“金刀无敌”疾翻飞劈的森森刀锋,单拳倏扬!一抡掌,已匪夷所思的斜斩向“金刀无敌”的胸腔八卦,翻掌当中,单腿墓地怪异一弓,一个踢腿,辣辣的激起一道呼声,既狠毒又电快的扫向对方下盘! 这招上下双管齐下,难分先后,仿佛是同个时候攻出,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只逼得“金刀无敌”哼哼怒吼,斜劈而退…… 得理不饶人,邵真英挺的眉宇间已抹上一层浓深的黏涩得可怕的煞气,足尖一顿,人整个地像阴魂鬼魅般的贴上“金刀无敌”! “哼哼哟,小富牲啊!” 微微淌着汗,而又凶悍残暴的那张脸,摹地如抽了筋般的抽搐着,“金刀无敌”他猛闪暴退,金刀猛抖疾抡,却劈不开他心房满满的,满满的惊悸! 惊悸当中,他急挫交错的双足似乎有点乱了章法,以致于那地狱幽魂般的身影刹时擦身而过! “嗅,他奶的!” 一股殷红刺目的鲜血,如箭般的自他大张的口中喷出,“金刀无敌”怒骂当中,人已踉跄的歪斜出去…… 他愤怒,更骇惊!他捂着胸前,嗯,那地方——在一刹时前已结结实实的挨了邵真两拳一掌,胸中的逆血,仍以滔天大浪般直往口腔冲!挫牙,咬唇,“金刀无敌”硬是倔强的,傲悍的咽了回去! 诡奥而又显得漂亮的淬然一转身,就像只噬鹰般的,邵真双脚略一沾地,但也仅止那么一沾地而已,他那颀瘦的身子已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激射前去! 不过正想稳住踉跄的身形,“金刀无敌”别说是躲闪或是反击了,即连念头也没有,真的,一丁点儿的闪避念头也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的,让那只能让他看到,而使他无法躲避或招架的一双斗大的拳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一点也不差的在他胸中八卦上连续轰了九次之多! “哇!” 一声厉号,自“金刀无敌”大张口中吐出!他连晃一下也没有,叭然一声,笔直的仰栽了过去! 手中的金刀也自然脱手而去了,他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倔强的不让满口腔的道血蹿出——他磨着牙,切着齿,忽地,熊腰一弓,他硬是强站了起来!但他这一出力,显然使他再也制止不住胸中的热血夺口而出…… 那滩血,很多,染红了银白的雪地,自然也溅红了他胸前的紫色袍衣…… 缓缓的飘落于两丈开外,邵真双手垂立,纹丝不动的站着,他看来有点冷漠的紧盯着“金刀无敌”,不发一语…… 冻人发颤的朔风呼呼吹着…… 打了个寒噤,“金刀无敌”壮硕的身子一阵剧烈的摇颤,他忽地打了个血呢,又是一大滩的鲜血溢涌而出。 他痛苦的扭曲着嘴脸,腑脏的破裂离位使他几乎要倾仆下去,但他依然是那么做岸、倔强的稳住身子! 双手捂着胸口,“金刀无敌”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两眼瞪得如铜铃大,朝邵真咬牙道:“小子,小子,你是谁?” 双手抚了下面颊,邵真面无表情的道了声:“鬼见愁”。 “鬼见愁?” 眸中痛苦的神色,倏地掺进了一丝被蛇咬的惊骇,“金刀无敌”脱口说了一声,整个身躯忽又猛的摇晃了一下,他像是支持不住的垂下了头,但立刻又剽悍的猛抬起来,抽搐得非常厉害的唇角,忽然泛起一丝令人费解的微笑,他艰难的嚅动血口,断续的道:“好小子……死……死在你的………手,手下,不,不不冤……枉!” 枉字由他颤抖的舌尖滑出之时,他整个人也一个咕咚的栽了下去! “岁寒三义”面无表情的走近前来,俯身观察,苗如龙拾起金刀,插回“金刀无敌”的空鞘里,淡淡道:“他断气了。” 胥锋注视了“金刀无敌”好一阵子,转首向邵真道:“小真,你为什么不留他一条生路?” 邵真望着“金刀无敌”的尸体,缓缓的透了口气,道:“这种人,让我碰到十个,我会毫不考虑的杀十个。” 胡一球抱起“金刀无敌”的尸首,说道:“他要不是这么心狠手辣,霸道蛮横,怎么会落得今天众叛亲离,而死于非命?” 说着,深深的吸了口冰寒的空气,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惆怅,微微一叹,好歹曾相处一场,感情没有,情份多少有点吧,不让他暴尸荒郊,也算应该。 于是“岁寒三义”便在山腰处,挖了个坑,“金刀无敌”便从此长埋山野,他将被人渐渐淡忘淡忘…… 埋葬完毕,邵真和明毓秀随“岁寒三义”回茅屋里,继续把盏欢叙…… 良久之后,邵真和明毓秀,方辞别离去…… 翌日,“岁寒三义”也打点完毕,向武安出发…… 这姑且按下不谈,却说邵真和明毓秀俩—— 两人冒着雪,顶着风,连日奔驰,也不过两天多一点的工夫,便到了洛阳的近郊。 邵真和明毓秀勒马停缰,在马上略事休息,此时天色已晚,城里华灯初上,火光迷人,邵真凝眸远眺,颇有感触的道:“哦,洛阳,一别又是半载了啊。” 轻轻抚着马首鬃毛,明毓秀语重心长道:“洛阳,它曾使我的心碎了,我想不到还会再来。” 转头凝视着她,邵真低声道:“毓,想到过去,你还怪我么?” 美眸含着一缕深情,明毓秀凝睇着他道:“会的,打从我们认识没多久,我一直怪你,深深的。” 心中轻轻一震,邵真愣了半晌,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嘴唇,嗓门微显沙哑的道:“我给你的折磨太多了……” 一直睇着眸子,明毓秀轻轻打断他的话,细声道:“真,我怪你深,但爱你更深。” 睫毛扇动了两下,邵真眯了下眼,撇下了一股子浓浓的爱意,他侧过脸去,轻轻的,细腻的,姿意不舍的吻了一下明毓秀吹弹得破的粉腮,嗯声道:“毓,你使我迷惘……” 芳心儿轻轻的颤动着,明毓秀像喝了酒般的,红了脸,她闭下美眸,任由邵真一亲芳泽,半晌,才侧首闪开,她掩饰的掠了下发丝,娇羞道:“该适可而止了。”一副神魂飘然似的喷了两声,邵真怪腔怪气道:“不错,是该适可而止,否则我的魂儿可要离‘窍’出来啦!” 踢了他一脚,明毓秀美眸含嗔,哗道:“当心赏你两个耳光。” 吊儿郎当的,邵真龇牙咧嘴道:“十个也值得。” 瞪了他一眼,明毓秀有意岔开话题,娇声问道:“真,这儿离你家不远了,是否先回去一趟?” 脸上那股嘻皮笑脸味儿倏地消失一空,邵真很明显的震了下身躯,使脸上泛起错综复杂,令人费解的神情,他望着远处的眼神一片呆滞,和一股迷茫,出神了良久,他才沙着嗓子哺哺自语似的道:“毓,你为什么要提它呢?我一直以为我忘记它了呢……” 紧紧的注视着他,明毓秀的那张俏脸上也漾着一撮怪异的神色,她缓缓说道:“真,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 猛然一愣,邵真转首诧异道:“毓,我不懂你说什么?” 掉过目光,明毓秀含着一缕微笑,但那丝微笑却含着无数的苦和涩,她显得很平静地道:“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我受伤在你家疗伤的时候,令尊曾告诉我一些事情……” 急急的,邵真截口道:“家父向你说了些什么?” 微眯着眸子,明毓秀道:“只是说了些你从来没告诉过我的琐碎事情而已——你的家事。” 修地啊一声,邵真似乎受了很大的惊骇,张着嘴,片刻说不上话来…… 撩目凝睇着他,明毓秀从容道:“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可能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敢当面对我说——爱我的原因了。” 缓缓的透了口气,邵真垂首低声道:“想不到家父全都告诉你了,他老人家为什么这样做呢?” 迷茫的望着远处,明毓秀轻声道:“我想,或许他老人家是为我好,给我一个明智的选择机会,也可以说,避免我俩有个他老人家不愿意看到悲剧结果。” 一顿,转首逼视着他,明毓秀淡漠道:“为什么你一直不敢告诉我?” 脸上的表情又换过了,连邵真自己也不知道是啥味儿,他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他咕咕噜噜的道:“我,我说过,我没勇气……” 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明毓秀道:“不,你是太孝顺了……” “毓,别再说了!” 陡地,邵真发了狂似的狂吼一声,掩首的叫道:“不要说!不要说!” 一点惊异也没有,明毓秀只是紧紧的,不,是灼灼的凝视着他,那凝视里,令人很清晰的可以知道它包容有太多的了解,和太多的热爱…… 忽然,邵真抬首道:“毓,我去找‘商侠’,你到洛阳酒楼等我。” 说着,也不等明毓秀回话,摹地大喝一声,双腿猛夹马腹,一声希幸幸嘶声,已飞也似的急驰而去…… 望着他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明毓秀呆呆的出神了一会,但细细的看清楚点,她并不是在发呆出神,那紧抿的唇角正洋溢着一股坚毅和决心,那双如杏的美眸也漾起了一股子朦朦胧胧的憧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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