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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0


  “艳屠煞?”愣住了,“双头蛇”迅快的望向邵真,惊声道:“那小子你就是‘鬼见愁’了?”

  “是的。”邵真淡淡道,“焦孟不离,有‘艳屠煞’便有‘鬼见愁’,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的。‘双头蛇’,在下承认你的武功是高强的,但你决不是我俩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这不是夸大之辞,在这之前,当我眼睛失明之时,你便输我一条胳臂,何况是现在?”

  明毓秀接着道:“朋友,识务者为俊杰,你走吧;当然,我并不反对你留下,但你必须有这个自信——自信能挑下我手上把剑。”

  “狂!太狂了!”怒极而笑,“双头蛇”那张端正的脸孔业已扭曲,他怒吼如雷:“你们未免太狂了哪!”一顿,瞪向邵真,“‘鬼见愁’,闻你在江湖上是条猛虎好汉,怎也为虎作怅?”

  “为虑作怅?”邵真索性走前来,“‘双头蛇’,你这话未免光怪陆离,太离谱了!不才虽是后生小辈,但自认是非对错仍能分得一清二楚,阁下竟言邵某人为虎作怅,你,凭哪一点?”

  “为什么不是?”“双头蛇”气呼呼道,“你我是河水不犯井水,谁也没对不起谁,为什么帮着害死我的未婚妻的仇人而且狠毒的斩断我的一只手臂?我是受害人,你不问青红皂白的插上一手,还不是为虎作怅是啥?”

  静静听完,邵真莞尔一笑:“你未免太善于颠倒是非,混淆事实了!‘双头蛇’,当初是谁逼谁出手的?”

  “是我!没错。”“双头蛇”恨恨道,“但我的目标是‘玉大夫’,你却横插一手,我当然要杀你了。”

  “当然,你这举动是对的。”点点头,邵真随即冷肃地说道:“‘双头蛇’,假若有人要杀你的母亲,你是否也要横插一手?”

  大吃一惊,“双头蛇”脱口道:“‘玉大夫’是你的母亲?”

  “一点没错!”

  邵真眼角掠向“玉大夫”,他发现她满脸激动,眼眸含着闪闪泪光。

  撇撇唇角,邵真放软了语音:“‘双头蛇’,我同情你丧妻之痛,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若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想,我也许会和你一样悲痛的;但我敢说,决不会悲痛得连是非都分不清的。”

  一怔,“双头蛇”截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淡淡一笑:“阁下的未婚妻因练武而中了‘丹毒’,你带着她来求治家母;当时家母言明不一定能救治,请阁下考虑;而你也曾考虑了,万一救不活也不怪家母。不幸,家母未如所愿的救活令未婚妻,为什么你却食言而肥?当下反悔欲杀家母,家母那时的武功比你强,放了你一条生路,而阁下却不醒悟,于今仍怀恨而来,一口咬定家母害死你的未婚妻,你这不是是非不分,请问,是啥?”

  张了张口,“双头蛇”无言以对,他垂下了头,但立刻又抬起:“是的,当初是我甘心让令堂医治,我并不怪令堂无法救活我的未婚妻;但我的未婚妻若不让令堂医治,她虽一样不能活,可是决不会死得那么快,至少还有几天可活的,为什么一到令堂手上却立刻气绝身死?这不是存心害她吗?要不然就是令堂误投药石,有过失杀人之嫌!”

  这时候,“玉大夫”缓步前来道:“‘双头蛇’,一个人杀人必然有三个动机;仇、情、财。老身和你们夫妻俩一没冤没仇,二没感情纠纷,三无钱财纠葛,有可能存心杀害你的未婚妻吗?即算我可能有别的因素害死她,那么当时我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连你也杀了?那时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吗?”一顿,徐徐又造:“假若令未婚妻所患的‘丹毒’是可救之症,老身把她医治死了,这便有过失杀人之嫌;但当初老身已有言在先,没有把握救活她,这不能算是过失杀人的。至于令未婚妻为什么加速死亡,这便涉及医理问题——二十年前,‘丹毒’是属于无法救治之症,其毒强烈无比,无人可治,也不愿意去治;由于阁下苦苦哀求老身勉为其难一试,老身便以‘以毒攻毒’法企图驱迫令未婚妻的体内的‘丹毒’。‘以毒攻毒’的治法有个长处,若药性能克毒,立刻就能活;反之不能克毒的话,毒上加毒,立即身死人亡!阁下要不信,可去研读医书,要不然,去向其他的大夫请教亦可,就知道老身之话不假了。”

  凝神静听,“双头蛇”似乎冷静多了,他低声道:“当时你并没有这样说啊!”

  淡淡一笑,“玉大夫”轻声道:“你一直没给我机会解释的,不是吗?”

  默不作声,“双头蛇”缓缓低下头去;半晌,忽叹息一声,足尖微雕,嗖然一声,人已掠身而去……

  “二娘。”趋步前去,邵真朝“玉大夫”恭谨的拜了下去:“真儿来接您和妹妹回去。”

  两眼含泪,“玉大夫”激动道:“孩子我,我不配。”

  邵真挚声道:“二娘,事情都已过去那么久了,我爹他也知道了。”

  “不!”“玉大夫”掩面翻身奔去:“是我的错!”

  “娘!”小琴见状,连忙跟去。

  “小琴,”邵真拉住她,“让娘独自安静一会。”

  “哥哥,爹没来是吗?”小琴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道:“他不来,娘是不会回去的。”

  邵真婉言道:“会的,一定会,只要你劝娘。”

  小琴默默无语,她旋即朝明毓秀微笑道:“明姐姐,多谢你光临寒舍。”

  明毓秀忙道:“邵妹妹,很荣幸和你见面。”

  小琴转首向一旁正凝视着邵真的侯爱凤道:“爱凤,明姐姐远路赶来一定累了,你陪去休息好吗?”

  “好的。”侯爱凤朝邵真羞涩微笑,转身向明毓秀含笑道:“明姐姐,就让他们兄妹叙一叙吧。”

  “是的。”明毓秀朝他神秘一笑的道;“待会儿,再让你俩叙一叙。”

  脸儿一红,侯爱民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明毓秀连忙微笑着拉起她的手,向前院走去,自然,那十余名家仆,也尽皆退了下去。

  邵真兄妹俩默默相对了一会儿,邵小琴似乎有点儿羞赧,他低着头,抚弄着衣结,细声道:“哥哥,我,我真想不到您会是我的哥哥呢。”

  邵真想起小琴曾对自己产生爱意,虽然他俩之间压根儿没什么,纯洁得像张白纸,但邵真心头难免会有些儿尴尬的感觉。

  他讪讪一笑,道:“小琴,娘为什么又告诉你了呢?”

  “她不告诉我不行的。”微红着脸,邵小琴细若蚊声道:“否则。”

  她把下面的话吞了下去——否则就要发生同父异母的妹妹痴恋哥哥了!

  邵真当然懂得她的意思,他有些儿窘:“其实娘应当把事实真相告诉我们的,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邵小琴低叹一声,道:“娘说没脸认你。”

  邵真有些迷惑,说道:“小琴,娘把真相告诉你,难道你没劝娘回家,不想爹吗?”

  “谁说没有?”邵小琴含泪道,“当时我听了之后,马上就要到洛阳找爹去的!自我出生以来,就从没见过爹,娘一直瞒我说爹到关外去经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爹,自我懂事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爹。”话尾,已是一阵模糊。

  抑住心中的难过,邵真沙声道:“你会恨爹吗?”

  “不,不会的。”小琴泪流两颊,“只要爹愿意来接娘和我回去。”

  一顿,悲声道:“爹为什么不来?我辛辛苦苦哀求娘不要搬走,我深信哥哥回去之后,一定会和爹谈起我们,等着爹来,娘这才仍留在这里,可是,可是爹竟然没有来!为什么?娘做错了事,他这个亲生女儿也做错了事了吗?爹!难道您一点也不想念您的这块亲骨肉吗?”

  “不,小琴!爹是想你的!爱你的!”泪水狂涌,邵真拥住邵小琴,“爹无时无刻不在自责,并多么盼望你们回去!妹妹,你一定要相信,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爹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以为你们搬走了,娘这样说的,不是吗?爹一直认为是娘做得到,所以他不敢来,他怕来了找不到你们,他会受不住呀!”

  “真的?”邵小琴哭声道,“这么说爹并没有不要娘和我了?”

  “是真的!一千个真的!一万个真的!”邵真大声道,“要是爹不要娘和你,我这做小辈的怎敢来接娘呢?妹妹,哥哥所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要去告诉娘!我要去告诉娘。”

  哭着,叫着,邵小琴转身奔去。

  可是,当她转过身刚跨了两步,正见“玉大夫”站在五尺外——含着泪。

  “娘!”一下扑进她的怀里,邵小琴哭叫着,“娘!你听到吗?爹要我们回去啊!”

  “孩子,娘对不起你。”“玉大夫”紧拥着邵小琴,她业已是声泪俱下,“娘太自私了,原谅娘。”

  一顿,她颤声道:“孩子,擦干泪,进去——收拾东西。”

  猛的停住了哭声,邵小琴那双睁大的眸子里,显露出很多很多的惊喜问道:“娘,我们回去?”

  竭力忍熬着眸中的泪水掉下来,“玉大夫”微笑着:“娘是这个意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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