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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提着酒壶斟上酒,风啸山先是在鼻端闻,然后仰面一饮而尽,“哈”了口气,道:

  “娘的,这酒劲可真大呀!”望望老太婆,风啸山这才轻描淡写的道:“我们不去大刀寨,不过倒想会个人。”

  老太婆嘴巴一瘪,拉了张长凳坐在一边,道:

  “老先生,进得店来你提起我那短命的老伴来,不知你是如何认识老佟的?”

  风啸山撕着兔子肉,边笑道:

  “总有好几年了吧。”

  老太婆又问:

  “在什么地方?”

  风啸山毫不迟疑的道:

  “不就是在这儿。”边指着灶旁的年轻男女。道:”我记得那时候没有他二人,而老佟还一直的……一直的……”

  老太婆道:

  “说自己绝户,对吧!”

  风啸山点头道:

  “不错,老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

  老太婆面无表情的道:

  “老先生,你可是姓风?”

  风啸山还真的吃一惊,他瘦削的面上一紧,道:

  “你怎的认识我?”

  老太婆咬咬牙,道:

  “老佟对我说,你是江湖上盛传的‘偷魂老祖’,是好人也是大恶人,对不对?”

  风啸山淡然一笑,道:

  “这么说,老佟的伤未曾治好了?”

  老太婆冷哼一声,道:

  “那晚我在大刀寨未回来,这儿只有老佟一人,你就是那天晚上来住店的,也算老佟倒楣,他不该动你脑筋而被你发现,双方一交手,老佟哪会是你对手,三两下子被你一掌打翻在地,你没有杀他,且抛下些银子走了,可是老佟……老佟他……他却经常吐血,拖了两年多就死了。”

  风啸山连眼皮也未抬的道:

  “老佟他开黑店,主意打到老夫身上,那一掌应拍在他的脑袋上的,可是我还是移掌在他胸骨未取他的命。”

  突的—声尖笑,声如夜枭,老太婆道:

  “倒不如你一掌打死他还干净,你知道一个重伤之人拖拖拉拉两年多,尽在死亡边缘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活受罪,是如何的令人难以忍受。”

  风啸山淡然的道:

  “听口气,辨声音,你好像十分恨我了?”

  老太婆冷然道:

  “老佟在世的时候,每日里他都把你这位风大爷的长像,描绘得十分仔细,他可并未要我对你报复,我也答应过老佟,绝对会请你大吃大喝一顿,如果有一日我老婆子能碰上你这位江湖名人的话,所以……便在你今晚一露面,老婆子就猜中个七八分了,哈……”说完她竟会一声干笑。

  老婆子的笑声令风啸山十分不自在,他举着酒杯双目盯在杯中的二锅头。

  老婆子却又嘿嘿一声,道:

  “喝吧,风先生,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我老婆子答应老佟要好生招待你的,所以我就不会在酒中弄手脚,再说嘛……我八脚疯婆也不屑搓弄那种三流中的下三滥人物玩的把戏。”

  风啸山双眉一挑,炯炯眼神,逼视着神态冷傲的老太婆,沉声道;

  “原来老佟的老婆竟是江湖上‘毒蜘蛛’八脚疯婆么小花呀!真是失敬失敬!”

  哈哈一声尖笑,道:

  “风先生,你在知道我老婆子的真实身份以后,老婆子倒是希望未妨碍你的食欲呀!”

  风啸山哈哈一声笑,道:

  “相反的,我老头儿却是食欲大振。”

  便在这时候,那青面汉子与白面女人各自端来一大碗连汤带菜的盘子面上来。

  小千儿一见这种掺有绿豆的面条,香喷喷的令他直流口水,早已举起筷子搅和起来,对于师父同老太婆的话,好像不加理会,就连那青面男子也并不中途插嘴。

  这光景不能不令风啸山犯疑。

  喝干一杯酒,风啸山道:

  “这两个年轻人八成不是你同老佟二人亲生的。”

  老太婆面无表情的道:

  “老佟拜你一掌所赐,躺在床上尽吐血,吃下去的东西就在肚皮里折腾个够,然后变成血再吐出来,这间小酒馆又不能没人照顾,还是大刀寨常当家的为我老婆子着想得十分周到,找来这两个年轻人拜在老佟跟前,他二人也够委屈的,侍候老佟又侍候我,还得照顾这片店,也真是难为他二人了。”

  风啸山淡然一笑,道:

  “如果老夫猜得不差,这顿酒菜之后,你我必得有一场拼杀。”

  老太婆冷笑道:

  “一把把眼泪肚内吞,为的就是今天,姓风的,你以为呢?”

  风啸山已开始吃他的那碗盘子面,闻言点头,道:

  “应该的,可也难为你了,夫妻一场未能有所照顾,落得丈夫重伤而亡,做妻的大概也只有守候着这一天的到临了。”

  老太婆道:

  “难得你大人大量,十分体谅我老婆子的这番苦衷,我不再妨碍你的吃喝了。”说完起身欲离去。

  风啸山呵呵笑着招手道:

  “慢走,我还有两句歌你的功颂你的德之言呢!”

  老太婆道:

  “何功之有,何德好颂?”

  风啸山捋髯道:

  “你能听老佟临终遗言,招待我老头子吃喝一顿,算是你还有那么一点娴德,至于这功嘛,那就要看‘毒蜘蛛’么小花武功上的修为了。”

  么小花冷哼一声,道:

  “姓风的,你会知道的。”

  风啸山一声哈哈,却对小千儿道:

  “小子呀,有句话你可得牢牢记住。”

  小千儿的面已快扒完,开言抬头,道:

  “师父,是什么话。”

  风啸山抹抹嘴巴,道:

  “宁同千人好,莫与一人仇。”

  小千儿点头道:

  “记住了,记住了。”他正要举碗喝汤呢,突然又道:

  “师父,那我们为单不同的事赶来这大刀寨,不就是同他们在结仇吗?”

  风啸山尚自一愣,突然那小鼻子女人‘唬’的一声跃近小千儿,她一把抓住小千儿,却急的问道:

  “小兄弟,你在说单不同?”

  早听得锅台边的青面男子沉声冷言冷语道:

  “只一有人提起姓单的,你就像三魂跑掉两个半魂似的,我真不懂,姓单的花心萝卜,哪点比我强。”

  女的突然恶狠狠的回头骂:

  “闭上你的臭嘴,真同单爷比,你差远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另场纠葛,倒是令风啸山大感兴趣,不由得哈哈一笑,道:

  “这他娘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的已白面急成红脸,闻言急道:

  “告诉我,单不同他人呢?”

  小千儿闪身在风啸山一边,闻言只能望着师父。

  风啸山道:

  “姓单的是你什么人?”

  小鼻子女人有些喘息的道: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风啸山摇头,道:

  “你要是不说,我也就三缄吾口了。”

  那女人看来不过三十上下,虽说鼻子是小了些,可是长了一身标准的女人肉,不用摸,只一看就知道光滑柔软,这是露在外面的,要是衣衫里的肉,怕不比白玉还要光要滑,人言深山出俊鸟,这女子算得上是尤物一个。

  这时她是无计可施的一跺脚,道:

  “我告诉你吧,我在来跟‘青面兽’过日子前就认识单爷了。”

  青面汉子沉声道;

  “亏你还说得出口。”

  女的反唇相讥道: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又不是个大闺女,再说单爷同我一起的时候,你在大刀寨只不过小头头一个而已。”

  青面汉子一拍擀面板怒道:

  “不错,单不同他是二当头的小舅子,他比我和先吃得开兜得转是吧,可是姓和的并不含糊他,总有一日我们会好生的杀出个结果来的。”他一顿又骂道:“他娘的皮,打从你这小妖精跟上我和先那天起,我可是把话已敞明了,姓单的这缸馊水我接下了,可是他绝不能再往缸里洒尿水,姓和的宁死不戴绿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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