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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常玉春牙缝挤出个声音来:

  “说!”

  端大夫道:

  “那老的背着娃儿走了.却未曾见那个小的,以在下看,八成那个小的已被寨主捉住了吧?”

  常玉春“忽”的站起身来,对那红面大汉,道:

  “童秋山,立刻着人再找,大刀寨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东西捉住,妈的老皮看我不大口大口的喝他的血,活吞吃他的心才叫怪事呢!”

  红面大汉童秋山立即答应一声,急步走出大厅去。

  原来大刀寨—直忙到天色大亮,还是未曾找到小于儿,全寨的人以为小千儿早已溜出大刀寨了,所以就在常玉春气恼中宣布不再找了,准备快把受伤的救治好。

  那常玉春天未明就端坐在那座正厅上,他连返回后寨吃饭也没有,一直坐到端大夫出现。

  那端大夫说出小的尚在大刀寨,立刻又燃起常玉春一腔怒火,决心把大刀寨再翻个身,如果小千儿在大刀寨,这一次准得把他拎出来。

  其实小千儿还真的在大刀寨,只是他可真会躲,那种地方大概也只有他小千儿才想得出来。

  原来小千儿为了引开追他的人,更为了把追他师父的人也引开,他立刻朝大刀寨后面跃去,从地形上看,大刀寨后面一连两排瓦房,里面全是放着粮食,靠西边是个磨坊,好大的石盘磨,两头老叫驴就拴在磨坊一角。

  小千儿朝这磨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地方不能躲人。

  抬头看,一大片悬崖峭壁,而且峭壁还湿滑滑的显然难以往上攀登。

  小千儿回头就跑,匆匆的从西头跃到东边,却见是几间灶房,显然大刀寨凡是吃大锅饭的人吃的是这个灶上的饭,因为有两口海锅,宛如澡盆那么大。

  这地方更是无法躲,小千儿腾身而起,翻过前面这排房子而到了另一排较小的房子,那房子是仅贴着山崖边搭盖,地方小房子也小,有个厚重木门上了锁。

  隔着窗子看,小房内黑漆一片,小千儿腾身而起,匆匆登上屋面,隐住身形,立刻掀起几块瓦片,却见川梁上面铺着芦席,芦席上面又是一层石灰,那瓦片便放在上面。

  小千儿心想屋面这般坚牢,不知屋中藏的何物,心念之间,立刻拔出短刀,施力的把芦席割去一个大洞,忙不迭的借着外面灰黯一点之光望向屋下面,隐隐似看到许多瓦缸,且有着一股酒香。

  这儿是大刀寨的酒窖,虽不在地下,但靠山崖,比在地面下还好。小千儿心中想着,人已落入屋内。

  只见他稍稍一闭双目,再睁开来,已是把这座屋内看了个真切。

  进门处开始摆放酒缸,大约放了三排,总不下三十缸之多,但若要在这地方藏身,那简直不太可能,因为除了三十来只半人高的酒缸之外,四壁光秃,又无空间躲人,恁谁只一进门,就能一目了然。

  小千儿正欲飞身再由屋面洞口出去,但他在双手按住一只酒缸之时,不由得笑了……

  笑,便是想到了方法。

  当然是藏身方法。

  小千儿发觉每只酒缸均用泥巴封口,这表示密封,而密封的酒缸才正是好的藏身所在呀!

  于是,小千儿真的打自心眼里高兴。

  外面的追跑似是在这附近响了不只一次,直到天色大亮才静下来,而小干儿便是躲在这间山崖下的酒库里。他心中在想,直等今日一过,只等天黑下来,他就会溜出大刀寨,如今师父不定在为自己怎么着急呢!

  但小千儿却想不到风啸山已自把那卓家娃儿在白虎镇附近交给了田寿了,现在——

  现在风啸山已往大刀寨赶来。

  而现在也正是“血刀”常玉春再下达命令要大刀寨掘地三尺也得把小千儿捉住。

  童秋山把大刀寨的人分成四拨,这些人分成四个方向,连那一直在山寨的“毒蜘蛛”么小花也参与搜捕小千儿的行列,因为她认识那小子。

  童秋山带着二十名壮汉,全都拎着钢刀一路来到了山崖下,他可把话说得十分清楚!

  “仔细的搜,狗窝猫铺全得翻个身,连大石头也得动三动,还有……还有各屋里箱柜全得打开来,即使不烧火的锅灶也得搜几下子,走!”

  二十个壮汉最先到了靠山崖的酒库外面,便听那红面,大汉童秋山高声吆喝道:

  “把酒库门打开来!”

  不旋踵间,就听有人开门锁声音传来,紧接着“呀”的一声酒库那扇足有半尺厚的木门被推开来。

  这时似有人对红面大汉童秋山道:

  “夜里发现完好,所以兄弟们就没有进来查看。”

  突然听得一声“哎呀”,便见推门的汉子指着屋顶叫道:

  “不好了,酒库屋顶有个洞呢!”

  童秋山急忙冲进酒库,立刻闻到好浓的一阵酒香扑鼻,先是仰面上看,屋顶上有个大洞。

  童秋山破口大骂,道:

  “狗操的,竟然把屋子弄了个洞。”厉声中他振臂而起,“扑噜噜”衣袂震荡中,他已双手攀在横梁上,只是他的身子粗大,屋顶上的洞他只能把个脑袋伸出洞外,但什么也没看见。

  童秋山落到地面上,地面本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秸,为的是垫酒缸用,这时他自上面落下来,见中间有一缸酒已洒出外,那酒缸也破了,一地的酒踩了他一脚湿,酒库中浓郁的酒香便是自地上洒出的酒发出来的。

  童秋山大骂,道:

  “这个小王八蛋真可恶,娘的皮,这么好的酒,竟然被他弄破一缸。”边高声叫道:

  “大伙进来给我仔细搜!”

  二十个壮汉拎刀走进酒库中,一个个便在酒缸之间走了一遍,却是并未发现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而且除了被打破的那个缸之外,余下的缸口泥封完好如初。

  于是,就有人对童秋山道:

  “童爷,这小子早走了,可能是他费了力气下得屋面,却发觉这儿没有藏身地方,在一怒之下敲破一缸酒泄泄忿的又往别处躲藏去了。”

  童秋山望望一地的酒,又骂道:

  “我的儿,只等老子揪住你,寨主爷活吞你的心肝,童大爷就喝你的血!”又是一阵走动,童秋山高声又道:“大伙走,伙房去搜,完了再搜粮库!”

  于是童秋山这拨人相继走出酒库。

  人已往前面走了,连酒库的门也在上锁呢,远处童秋山早对那锁门的人道:

  “你就在酒库守着,我派人来修补屋顶,别他娘的我们前脚走,那小子如同小老鼠似的又钻进去。”

  这时候小千儿在酒库中听的可真清晰,童秋山的话几乎令他失声笑出来。

  小千儿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酒库又是一目了然。

  如果小千儿不走出酒库,大概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当然小千儿绝不会隐身术,更非白莲教的人,只是他确实还藏在酒库,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一天大刀寨又在“血刀”常玉春的亲自指挥下,整个大刀寨一直忙到过午,尚未有任何发现。

  于是,连端大夫也觉着不解,现在呢——

  现在端大夫已把大刀寨的二位当头敷了药,连被卓清风击伤面部的李烈与莫震二人全被上药包扎。

  常玉春在未搜得小千儿之后,他又把端大夫叫到大厅上,道:

  “端大夫,你以为李烈与莫震的伤势如何?”

  端大夫道:

  “伤的不轻,如今又是初冬,天气渐寒,总得十天半月才能长出新肉来的。”

  “血刀”常玉春双眉一紧,道:

  “端大夫可能看出他二人伤在何种兵刃之下?”

  端大夫望望常玉春那冷傲的双眸,心中早已知道姓常的老魔头早已知道他二人伤在虎爪之下,竟然装做不知的反来问他,是探他的医道呢,还是别有用心?

  一念之间,便抚髯作沉思状,道:

  “从他二人面上成条被撕裂的肉皮看,似是虎爪伤人一般,这人必是指锋如刀,十分了得。”

  “虎爪”二字,令常玉春神情一紧,道:

  “大夫是说‘虎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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