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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五


  第九章 大智若余恨

  意态狂傲,状若疯癫,单凭一股不败信念,没头没脑便勇闯剑阵,还扬言更胜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究竟是否大言不惭?

  假如要比较身分,伍穷今天贵为“天法国”国君,当然更胜余律令他们四人。

  可是回想当年,伍穷不过是个莽撞冲动的憨直少年,只有一股傻劲,名利皆无,但当时的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已经跻身天下五大高手之列,而刀锋冷也是小白师兄,盗圣之徒儿。

  伍穷能比四人有更高成就,当然很大理由是他的爹爹伍担汤从中作梗,虽然出卖小白,帝位得来无耻,也令他性情从此大变,但之后十多年来能一直保住“天法国”,就要依靠实力。

  伍穷智谋不高,相较之下比其他强人都要愚鲁,但他勇敢,无惧前闯,往往比三思而行、小心行事的智者闯出更多机会。

  机遇愈多,愈容易找到成功捷径。

  之前他也没料到自己可以有机会夺得“武国”帝位,岂料名昌世竟然愿意以帝位跟他一赌,他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自己比任何人还要优胜。

  要不是盘算到杀了老不死便可夺天下民心的疯癫计谋,名昌世未必会跟他合作;要不是前来“武国”要将余律令等人收归旗下,他不一定会遇上名天命;要不是杀了名天命,名昌世更不可能拿帝位作赌注与他一赌。

  人只要找到自己的强处,便会愈有自信,哪管别人说没智慧甚至卑鄙无耻,谁是皇帝,谁便可指挥一切。

  要破严密精妙的剑阵,却不能单靠勇气,这已经由烂铜铁证明过,伍穷瞧不出剑阵的奥妙,无法猜度剑阵变化,却为了让自己更有勇气,毅然挺起“败刀”闯阵。

  宫本剑藏挥剑还是那般流丽畅快,一剑挑起便掀动百剑齐飞,锐烈的剑浪一重叠一重,如无止无尽。

  伍穷不惊不惧,迎向剑浪,手一高举,先劈出毫不花巧却甚为猛烈的一刀,刀劲无俦,震溃剑浪。

  宫本剑藏微一愕然,旋即横剑变阵,阵势藏着一百八十种变化,席卷伍穷,刚才一刀令伍穷信心大增,再直刀挥落,此时宫本剑藏轻轻挥剑,剑浪分两重,左右攻向伍穷。

  伍穷依然无惧,“败刀”左右旋飞,又当一声响,剑浪再细分四重,上下前后齐涌过去,角度甚为刁诡。

  剑浪一分二、二分四,愈分愈小,但攻击角度更多更巧,伍穷却有点烦厌起来,要是不能快速地破开剑阵,他刚才许下的狂言便顿成笑话,在这种压力底下伍穷狂态大盛。

  怒吼一声,伍穷振臂就杀入剑浪,如天神般的威猛把众人同时吓了一跳,不但如此,伍穷抡舞起快刀,犹如银龙飞缠,叮叮当当的不断拒挡来剑,但宫本剑藏每每在剑阵溃散时,又会挥出另一剑改变剑路。

  就像是在阵中指挥大军阵形的将军一样,此阵的变化甚为灵活,每一变均有其凌厉杀势,组织甚为严密,檐顶上的余律令、皇玉郎等人瞧着个中精妙,无一不在心底暗暗喝采,也同时感到震惊。

  伍穷刀虽快,也难免被连绝不绝、既密且巧的剑路刺中几下,虽伤不痛,但伍穷也感面目无光,又扬声怒吼。

  蹬步上前,伍穷却不破剑阵而先杀宫本剑藏,可是剑总以宫本剑藏为核心而走,他轻步跃飞,一剑一剑踩在剑浪上退开,仿佛懂得御剑飞行的奇招,连伍穷也觉精彩。

  破阵不成,杀敌也难,伍穷愈急愈气,愈气愈急,忽然见他错步游移,步履古怪,在上观战的皇玉郎曾被喻为武学天下第一,一瞧已知是精妙步法,只见伍穷一推一进,一拉一退,如箭步,快,也逼得宫本剑藏要不停挥舞剑浪迎挡。

  伍穷见此法奏效,大喜若狂,脚底又再加劲,舞刀更快,原来他情急智生,竟想起名昌世所教的“斗数格局”,依天象星宿的分布点穴,既有法可循,便可化作步法,本来的“贪狼蚀月格”变成“贪狼蚀月步”。

  当当当的声响愈来愈频密,眼见宫本剑藏愈来愈不支,伍穷气势更强,大喝一声冲溃剑浪。

  只见“败刀”挥割,刀光飞旋,直震开宫本剑藏横剑,刀光未停,刀势凌厉,毫不容情,在宫本剑藏的脸上挥割,犹如提笔书写。

  刀风嘎止,刀芒逝去,伍穷抽身跳出剑网。

  留下了几道刀痕在宫本剑藏的脸上,他大感震惊,伸手向自己的脸上摸去,揣摩刀路,只觉又是一个阵法。

  阵法却不是破阵之法,只是伍穷揉合名昌世的“斗数格局”运用于刀招上,以奇局使刀,以奇阵破剑阵。

  更吃惊的是,伍穷不杀他,快步退开十丈之外,只见伍穷信心十足的挺着“败刀”屹立,尽见一派不可侵犯的霸者本色。

  伍穷喝道:“你回去告诉老不死,他要挥兵来攻‘武国’就只管来吧,我伍穷和名昌世将会直接将他杀败!”

  伍穷狂态毕呈,竟要宫本剑藏代向老不死下战书,实在不像是疯了头,而是已经雄心万丈。

  再向“逝水楼”楼顶望去,那里竟已空无一人,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和刀锋冷像早已知悉结果,早一步便走了。

  剑阵被破,宫本剑藏也不停留,欺身上马一抽缰绳,便驰马远逸,离开时还听到伍穷的疯狂大笑。

  烂铜铁一直被刚才的缠斗吸引住,此时方如梦初醒,见伍穷狂笑声中扬长而去,急急捧回那筒烂铜烂铁跟在后面。

  本来热闹的大街,如今只剩下一具具穿心而死的尸骸,添上一点肃杀。

  “天皇帝国”入侵,随他们进占“皇国”后,战况本来已趋平淡,可是天狗丑人带后备军远渡而来,“武国”又成为下一个争夺之地,实在令人有战火不息的感慨。

  名昌世会与伍穷一起决杀老不死,现已成为事实,局势也如余律令等四人所预期般发展,他们理应是无比畅快的,等待伍穷、老不死两败俱伤后便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四人自看到宫本剑藏所施展的剑阵,以及伍穷一怒破阵之后,居然又分道扬镳,实在也太奇怪。

  剑阵虽破,迷阵却还在,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俱像被千重心事缠绕,尤其是余律令。

  名昌世将“剑京城”及“剑皇城”的镇守责任交给万骨枯及他的三名都尉黄连苦、毛大志和江湖险,其他如“剑气城”、“剑芒城”、“剑诀城”及“剑鞘城”,则分配给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及刀锋冷四人驻守城中,要是“天皇帝国”大举来犯,分六队兵马进攻,六城中至少也各有一个强将守城。

  为了慎防余律令等四人变节,先削去他们的一半军力,然后分配二十万“神武大军”跟他们自己的军队混合。

  只见飞马穿过“秃石崖”、“五里绝谷”、“云海虚空”三大险要,余律令如暴风不停,直踏上“星河石桥”,闯入“剑鞘城”。

  易守难攻,前面有被“星石河”阻隔的“剑鞘城”,正是余律令负责驻守之地,此城为当年名剑连攻几次不下,就算战才芳心也要败倒的城池,在“武国”中每一位百姓都记得当年小白如何协助名太宗攻破此城,收复阵地,令“武国”土地得以完整。

  只见余律令双眉紧蹙,快鞭狠狠抽打马股,马儿吃痛嘶叫急步驰骋,也不理在城中大道穿梭住来的百姓,一股莫名气愤直冲胸臆,叫他盛怒难耐,大街大道的人看暂代城主经过,个个都是一副鄙视眼神,对这个曾经教人闻名丧胆的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更加愤怒。

  怎么他们都瞧不起余律令?

  余律令当然心知肚明,身为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神兵急急--余律令这个名号在以前谁个听了不怕?

  但自从小白、伍穷等无名小子闯江湖后,他们的名声一天大过一天,成就比余律令更超凡,反观他曾败给小白,更被揶揄为余律盲,将“余家”解体后,以为“连城诀”可重振声威,又被名昌世击破,种种挫折失败虽不曾令高傲的他有过半点气馁,但名字已不如以往般响彻天下。

  一只被人脱了牙的老虎,看上去总不会那么叫人怕。

  大街上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余律令转头朝响声处“感觉”过去,一股炙热炉火散发出来的热气扑面而来,吸引了余律令按住马,收繁缰绳让马匹轻轻步过去。

  只见大街上一个年约十五岁的少年赤膊上身,在前面升起炉火,又以铁锤锤打生铁,正在铸造兵器。余律令以铸造神兵扬名天下,对于铸造兵器甚有兴趣,便一直静心“感觉”着这少年正在锤打的生铁,那少年正眼也没瞧余律令一眼,只十分专注手上尚未完成的作品。

  余律令忽然脱口说道:“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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