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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九


  第四章 我不怕虐待

  寂寞的夜星光闪亮,如此优美的亮光,有两个人没有机会欣赏,一个是梦儿,另一个是那老头儿东方邪白。

  经老头儿斥骂指点,再加上忍受着痛得死去活来的银针通穴之苦,梦儿四肢已回复一定劲力,勉强能戳穿厚墙,造成了一个仅足够一个人蹲低爬行而过的小洞。

  跟狗洞一模一样,但却是梦儿希望所在。只要能跟老头儿修习神功,那就有机会猛然提升。

  再破牢逃出去,宰了那东方家主,他这个被困的囚奴就可以一飞冲天,成为“罪十八岛”的伟大枭雄。

  梦儿好渴望拥有那种骤然暴现光芒的感觉,一举成名,以最短时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天份过人的不世人物,都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取向,一是急功近利,尽快成功,作出突破,不呜则已,一鸣惊人!

  另一种走的是相反模式,虽然都是朝着成功目标进发,但步伐却来得相当谨慎、缓慢,先建立好完整基础,慢慢的一步又一步前进,绝不贪求冒进成功,在过程中不断累积经验。

  梦儿、莫问两人的性格迥异,同向着成功目标进发,自然就会倾向不同的形式迈进。

  梦儿一直自觉上天对莫问太眷顾,自己被比了下来,自然好想尽快登上人生高楼,证明他实力更胜一筹,走的自是捷径。

  加上他性子急进,自觉才华洋溢。生命充满动力,自然每一着都意图突破,创出惊人之举。

  自从踏上“罪十八岛”后,遇上东方心雪,他便想利用这段情爱作攀登为乘龙快婿之踏脚石。

  在“东方死牢”内,得悉遇上了第二代东方家主,又企图利用对方令自己猛然提升,心思一直未变。

  反观莫问,在“七重天”内围绕着“冷血方唐家”等人兜兜转转,小心谨慎的踏着每一步。

  甚至从未有刻意向别人提出自己的太子身份,更不肯表露武学实力,为的就是想先观察清楚一切。

  小白统一中土以后,形势大定,只是武林上群雄并起,莫问早已有建立他个人门派的人生目标。只是万丈高楼必须从地起,连江湖重要门派、人物也未了解齐全,又如何能开帮立业?

  父亲小白花了二十年才完成人生大目标,莫问的目标是建立他所创的天下第一门派,未及小白登基之难,但也绝不容易。

  他给予自己十年时间来完成心愿,建立“莫问武门”,并要使它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

  故此必须先行稳基础,一步一步建立,一点一点的学习,取他人之长以补自己不足,努力再加努力。

  奋斗模式背道而驰的梦见,五天之内受尽银针极痛折磨,他原以为试得多了,便能习惯痛楚。

  岂料老头儿的银针有时射耳窝、有时射脚掌,又会射入腋窝之内,每一种痛都彻底不同,都教他身心大受摧残。

  那隔壁的老头儿每一次弄得梦儿苦惨倒地挣扎,都必然哈哈大笑,十二分雀跃,简直大喜欢畅。看来他绝对是个有残虐狂的怪人,心理上肯定畸形,但梦儿也只好不去理会。

  只要能提升武学,又能破牢而出,再杀了那东方不平,梦儿成为“罪十八岛”一人之下的王者,甚么代价也好值得。

  为怕洞孔有可能让狱卒发现,梦儿选了在墙脚的位置破开,平时用牢内的粗硬芦苇遮盖。

  经多日辛劳,梦儿终可以指力捏拉开铁链的扣,背项虽仍被锁住琵琶骨,但已能从洞孔中爬过去隔壁老头儿的囚室。

  心中升起一阵强烈兴奋,仿佛成功就在眼前。

  像一条狗般爬过狭窄细小的洞孔,笑梦儿好不容易才越过一半,下半身仍未挤过去,突然顶头被压住,原来老头儿东方邪血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骑在梦儿的颈项。

  梦儿又何曾受过如此侮犀,一阵无名怒火自心底冒起,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正待要发作之际,想到东方邪白乃他日自己的依傍,能否一飞冲天全系于他身上,只好强自哑忍不敢发作。

  东方邪白喝道:“怎么了,你这小龟蛋真的如此听教听话么?被我骑住不觉大大羞辱吗?”

  梦儿静了一阵子,待自己心情平复了一点儿,才说道:“老前辈要教我突破武学,我该当尊敬你。”

  东方邪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翻滚便趴在地上,跟梦儿一样,抬起头来,用前额顶住梦儿头顶。

  显然东方邪白内力运用比梦儿强上许多,头顶向前压去,梦儿原已越过了的一半身躯便被压退回去大半。

  原来已大感受辱的梦儿,此刻实在忍无可忍,口里没说甚么,只是却强行发劲,不住的向前挤去。

  惟是东方邪白就似是一座巨山,挡在前面,任梦儿如何努力也不能再向前寸进“哈……,臭小子,好无能啊!”

  “哼,我还未放弃。”

  “哎呦,好有毅力哩,只可惜有毅力却未有实力。”

  “只要给我机会,我梦儿一定能脱胎换骨。”

  “臭小子,这些话谁个都懂得说啊!”

  “呸!老前辈,我岂同他人!”

  “挑你妈的,你跟其他平常臭小子又有何分别?”

  “分别就在于你这老前辈。”

  “甚么?”

  “我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老前辈你的眼光!你肯在我身上射入银针,畅通我部分穴道,花这点功夫,自然是对我有所期望,亦认定我是个人才吧!”

  “有道理,原来你这臭小子倒懂得好歹。”

  “放心,我总比你那丧尽天良的孩子东方不平好一点儿。”

  “不,胡说,你岂止好他一点儿,天下间最狗屎垃圾不如的贱种,也总比这畜牲好上千百倍!”

  “不……,东方不平不可能是贱种,他是老前辈的亲生孩子,如果他是贱种,老前辈岂不便是贱人。”

  “哈……,臭小子,东方不平这畜牲当然是贱种,我平生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何止是贱人,简直是该死十万次的大贱人,哈……!”

  “不,你不能死。”

  “你胡说甚么!”

  “老前辈这大贱人死了,贱种东方不平便可横行无忌,老前辈的江山也就不再可能重掌了。”

  “对,对,对!要重掌江山、要重夺‘罪十八岛’。”说罢,双手一拉便把梦儿从墙洞扯出,二人同处一室。

  “老前辈……。”梦儿正要说下去之际,却停住了口,因为撕心裂肺的痛已自下体的“急脉穴”涌溢而来。

  东方邪白二话不说,竟一拳轰在梦儿那话儿旁边,在梦儿痛得蹲下身、弯着背的同时,又一脾挫向其背项的“大椎穴”上。

  这一记重创的痛,比先前更强更猛,心坎犹似被一个大铁锤重重轰打,当下有点心脏骤然停顿之感。

  整个人身不由己的颤抖起来,四肢都在晃动,咽喉不住发出声嘶力竭的呻吟,但却不能吐出半句话来。只因为喉头已被东方邪白狠狠扣住,只能勉强发出沙哑声音来。

  全身疼痛不已的梦儿,在模模糊糊之间,一股平生最猛烈的剧痛又向他袭来。

  东方邪白竟抓向他心脏位置,直握住似要擅爆。

  囗中不住发出咕咕垂死挣扎声音的梦儿,兀自昏昏沉沉,只感到必须发出猛烈的吼叫才能发泄苦楚。

  只是那束方邪白却道:“千万记住,我已打通了你奇经百穴三次,总算让你内力有机会再生,你的体内一股劲力正在酝酿中,若是乱呼高叫,便泄尽白费,也就不可能回复十成功力。”

  可怜的梦儿只好硬生生吞回要发泄的狂嚎,咬着下唇,死命抵受那几乎令人发狂的猛烈痛楚,无论如何也不敢吱声。

  双目如血,忍啊忍,东方邪白却愈打愈是痛快,任意折磨,要梦儿倒了下来又挣扎起身,痛快不得了。

  打得性起,有时又左掴一巴掌,右掴一巴,疼痛之余又不时大受侮辱,出身尊贵的梦儿嘴角爆裂,正是苦不堪言。

  受苦已是难耐,还要放弃自尊,受辱被折磨,如此的身心同遭殃,可真教梦儿比死更难受。

  但心中不住想着,好快便能回复功力,再大大提升,能手刃那东方邪白,教“罪十八岛”的每一个人都惊讶,这快将得到的狂喜,又每每能把身上任何痛楚压下去。

  也不知被痛打了多久,可怕的是笑梦儿不论如何苦痛,仍每一次都坚持挺起胸膛,再支撑起来。

  只要能让东方邪白知悉,他没有选错,自己就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助他冲出牢笼,杀东方不平,重夺江山,梦儿便有机会突破死局,开拓出人生新路向。

  满身鲜血淋漓的笑梦儿,嘴角破烂了,但仍在笑,对着东方邪白愈笑愈狂,狂得教人吃惊。

  幸而东方邪白他是大贱人,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平凡人,故此并不会吃惊,反而一样的失笑。

  一老一少,相互狂笑,痴笑个没完没了。

  “哈……,打得真痛快!”

  “哈……,痛得更加痛快!”

  “好,老夫好欣赏你这臭小子。”

  “值得老前辈欣赏的,就绝对不可能是臭小子!”

  “你付出代价已得回报酬。”

  “我感觉到,我的百穴经脉已开始回复劲力。”

  “再过十天,你就能摆脱那锁住琵琶骨的铁链,功力提升不少,跟住我就传授你‘吸星神鉴’的不传秘学。”

  “老前辈,你真的……肯传授我‘吸星神鉴’?”

  “不错,我要以你来证明,只要我愿意,绝对可以培育出胜过那畜牲的一等高手来。”

  “多谢!”

  “不必多谢,你要当天发誓,学成以后,要救我出此‘东方死牢’,明白了没有?”

  “当然不明白,老前辈功力惊世,我好迷惘,怎么你不破开牢笼?你绝对有此实力。”

  束方邪白默然了一阵子,好一会才道:“不错,老夫不隐藏自己,破开牢笼杀出去的确可以,但你会想得到下一步吗?”

  梦见当下道:“下一步当然是亲手宰了东方不平那不肖子。”

  报以冷冷一笑,东方邪白发出没有高低抑扬的话声,说道:“可是,老夫就是不可能杀败那畜牲。”

  梦儿愕然道:“甚么?这……不大可能吧!”

  东方邪白一本正经的道:“臭小子,你一直也未有问过我,那畜牲把我困在此,却未有杀我,又不时拖我出去折磨,目的究竟为了甚么,当中的关键好重要啊!”

  梦儿至此才醒悟起来,这大原则的关键,他的而且确是忽略了,为甚么如此粗心大意?

  这就绝对关乎梦儿的个人性子,他冒进,爱走捷径,当机会来了,思想便会一面倒的倾向一方。

  各方面细节的疑惑,好自然会忽略了。跟小白、莫问二人的缜密心思,有着重大距离。

  每个人的性格往往影响他的能力,甚至因而导致成功或失败,梦儿向着实力追求,渴望不断提升自己,其他一切便容易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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