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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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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嘻着一张笑口,看了南枝,又看了盛畹,乐得不得了。 夜阑客散,一对新夫妻到老太太屋里请过晚安,回去屋里,想起浣青一点好处,便都洒了几行眼泪。 洞房内鸳鸯戏水,锦被掀波!只是春宵苦短,转瞬天明。 腊月十八这一天,因为老太太不愿意常寿过于铺张,吩咐古农,亲友临贺,一概谢绝。 老人家脾气本来不好说话,菊人等也就不敢违拗。 早上,老太太受过一家子跪拜后,便教南枝去请华姑娘的母亲华老太太王氏过来。 菊人盛畹陪着玩了一会纸牌,却已是中午的时候了。 老太太教玉屏出去传命开饭,这里便散了牌局,随便谈了一些家常,就都到堂屋上来坐席。 大家让王氏坐下首位,王氏十分谦逊,不肯归坐。 老太太笑道:“这是会酒,亲家太太应该坐首位的,而且这一晨又没有外人,太客气了,大家都不自在。” 菊人帮着劝了半天,王氏只是坚执不肯。 盛畹笑道:“妈,还是您坐下罢,您只管客气,大家就只好陪着您站住了。” 说着,硬过去把王氏纳在椅中。 于是老太太坐了第二位,古农和南枝,菊人和盛畹上下打横陪着。 吃过几杯酒,老太太看住华姑娘笑道:“这两天,你浓妆艳抹起来,真的美丽极了,平常打扮得太素净,倒不这样好看。” 盛畹含笑不语,南枝道:“她今天还想换上一件大青缎的皮褂子,我以为太秦,所以不教她穿。” 王氏笑道:“她在家里,那一天我不劝她几次说:女儿家不应那样爱素,她总不当我是话,现在可该有个人管住她了。” 南枝听了,目不转瞬的看住盛畹直笑。 华姑娘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侧着头看着地下。 菊人一拍她的一肩膀笑道:“你一个是,拜石有时具袍笏。” 又伸手借住南枝娇笑道:“你一个是,看花无处不神仙。这副对子,我明天绣起来送你们好不好?” 老太太问道:“什么对子,我听不清楚,你再念念。” 菊人笑着,便又说了一遍。 老太太笑道:“好对子,你一定要绣出来呀。” 回头又对王氏笑道:“他们俩一个姓石,一个姓华,这叫做花石良缘。” 王氏也笑道:“真的什么事都有预兆,看他们俩像是注定的一对夫妻了。” 老太太听了大乐,于是接连的敬了王氏几杯酒,大家一阵欢笑。就都喝得有些醉意了。 王氏带看几分酒,便不似刚才那样拘束,她忽然看看老太太道:“盛畹八岁到我身边,好容易捧凤凰似的捧大了她,现在她有了婆家,我真欢喜不过,可怜她……”说到这里,却哽住了咽喉,滴下两行眼泪。 大家听了她的话,再看她这一个样子,也弄糊涂了。 盛畹急忙说道:“妈,这些事不要说它了,您老人家喝了几杯酒,就喜欢多说话。” 王氏抬手拭干泪痕,强笑道:“我想,明天预备便饭,要求姑老太太赏脸赐光,托你们夫妇替我劝驾早发。” 回头又对菊人说道:“大少奶奶,你应该还不至看不起我,明天你要特别早点过去的。” 菊人欠身笑道:“我一定奉陪。” 王氏听了便站起身来,说道:“酒多了,家里还有点事,恕我先走一步吧!” 大家看她不大自在,不敢挽留,只得退席,让她洗过脸手,喝口茶,送她上轿去了。 王氏走了以后,大家央着华姑娘,要她解释王氏所说的话。 盛畹只是含笑不语,迫得紧了,华姑娘便眼泪莹莹,凄然欲涕,大家都知道其间必有说不出的隐情,也就不肯多问。 第三天午饭时候,老太太带着南枝夫妇和菊人,不用轿子,一群人步行来到华家。 王氏迎了进去,执礼甚恭。 坐了一会,随便谈了几句话,便都到厅上来坐席。 王氏敬过老太太和菊人几杯酒,指着盛畹说道:“老太太,您知道我是她的什么人?”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接看又强笑道:“我是她的乳母。她父亲华良谟,前十五年是黑龙江的镇台,因为和七王爷不对,被他诬陷截扣军粮,解京审讯。 华老爷性如烈火,挺撞了刑部赵大人,结果弄到身首异处,籍没家产,妻女发配为奴。可怜她的母亲生生吞金自尽,临终时把盛畹托孤于我……” 说到这里,老泪涔涔,呜咽不能成声,华姑娘却早是抽抽搐搐的哭了起来。 大家陪着发楞,王氏喝下一大杯酒,又说:“自那时我带着盛畹,离开黑省,十几个年头来,间关跋涉,江湖闯荡,说不尽凄凉冷淡,茹苦含辛,我们完全以母女相依,谁也不知道她是镇台的小姐。 现在她嫁了石少爷,浑金璞玉,天作之合,这算是千斤重担到了我息肩的时候,我的义务从此归结。 今天请老太太过来,说个明白,我大胆和盛畹认了十多年母女,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总觉得万分罪过,从今后归还我们的主仆名份罢……我不久也要回山东去了。”说着,挥泪不止。 老太太急忙劝住道:“您老人家义气薄云,忠心贯日,不说您是盛畹的乳母,就是三等奴才,一心仗义存孤,谁敢不敬! 我石家忠厚待人,只要是上了年纪的妈妈们,她就比年轻的主子有体面,何况您是盛畹的恩人。我出主意,教南枝拜您作干娘,奉养您终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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