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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璧人脚下踏虚,心知中计,差喜玉人就擒,这就率性抛掉手中单刀,运足浑身避刃轻功,双臂紧紧的把姑娘抱在怀里。

  姑娘虽然拚命挣扎,却不用剑伤人。

  两人眼看滚到坑底,璧人忽然翻身以背就地,这样子姑娘就整个娇躯爬在人家身上了。这个坑阱挖得足有两丈多深,而且相当宽大,同时底下还铺着很厚稻草。但是他们刚刚一落阱,庙旁抢进李大庆。

  这家伙武艺虽差,力气可是真大,一下子便把庙门推倒盖上阱口,外面王氏便也赶着进来了。

  老人家嘴里不作声,一屁股坐到门板上,静听下面消息……

  人家说不欺暗室,大概认为那是了不起的性的修养功夫,究竟暗室决不会比陷阱更来得便当。

  璧人这时光软玉温香抱满怀,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如果说他不动心,那实在未免太过唬人了。

  既然动了心,他的一双有力的手,就恐怕未必能安份,这时候应该借用“轻薄”两个字来形容。

  轻薄是一般女人所受不了的,盛畹姑娘当然不能例外。

  她的腿臂腰肢、拳头和脚尖都很有几分蛮劲儿。可只是璧人一双臂弯,少说点总有三千斤力量,何况又在冲动的时候。这使盛畹姑娘委实无法抵抗,拳头打在人家身上,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

  人家身上坚如铁石,就算下狠心拿铁鞋尖敲他一下两下,倒底人家还是决不退缩。他的一身气功,使她恨,使她爱,使她气馁,使她心折。

  她在无奈何之下,只得颤声儿叫道:“妈,您干什么呀……还不把门板拿掉……要闷死人吗……倒楣……”

  王氏笑道:“姑娘,你一点儿不倒楣,这是天意呢!你们就在底下讲好了吧,我这儿替你们留下缝隙儿通气哩!”

  王氏上面说话,璧人乘机又狠狠地吻着姑娘粉颊道:“小姐,你答应嫁我吧,我也还没有娶亲……你太美了!”

  姑娘道:“你……你放我起来,规矩点,你不会去跟妈说……”

  王氏上面又说啦,她道:“潘大入,你要我们小姐么?你们做官的轻诺寡信,你要是真有心,今夜成了亲你再回去。”

  璧人听着大喜过望,他立刻放了姑娘,站起来居然喊了一声“妈妈”。

  他说:“妈妈,只要您刚才说的你们不是匪类,小姐是华提督的女儿,我一切从命。”王氏道:“大人,这还能骗你么?你们原是门当户对。说好了,你就是姑老爷,你请上来啦!”

  边说,边移开了门板。

  璧人回头看姑娘有气无力的兀自坐着不动,他便去稻草上捡起刀和剑,一齐儿交给姑娘拿着。蹲下去,把背去就着她。

  姑娘情不自禁,爬到他肩上,轻轻的说一声:“走吧!”

  璧人托地一跳,窜上陷阱来了。

  王氏迎在阱沿上,作个剪拂,笑道:“姑娘,姑老爷大喜!”

  盛畹通红着脸,跳下地便往屋里去。

  王氏过去拉住璧人一只臂膊,笑道:“姑老爷,现在差不多四更天了,我们这儿一切准备不及,请你到后面洗洗手脸,胡乱喝杯酒,再上屋里去。”

  说着,便把璧人带到后面来。

  眼前的药王庙,可不是当年那个破落样子,经过王霸吕堃破费许多时间派匠修理,两边添建好几间房屋,有客厅还有厨房等等。

  璧人随王氏进了客厅,那里已经预备好了盥具,而且桌子上灯红酒绿肴馔杂陈。

  璧人净过手脸,王氏便替他斟了一杯酒,让他入席。

  璧人虽然有点难为情,但对王氏却是一味恭敬。他坐下挨延半晌,还不见姑娘出来,老是踌躇不肯举筷。

  王氏懂得他的意思,这便笑着告诉他,说盛畹厮杀了半天,怕是累乏了,必定要休息。又说姑娘们免不了害羞,倒是不必勉强她。

  璧人听了就也未便再说什么。

  他一边喝了几杯酒,一边便问起姑娘身世。

  假使王氏这会竟把过去一切讲讲,那么悬崖勒马就也何至铸下大错?偏是老人家忌讳多,她认为今天是盛畹的好日子,那些不吉利的话也不准提。

  当时她敷衍了一阵,又好歹把姑老爷灌个八九分醉意,看看天气不早,匆勿就把他送进盛畹屋里来。

  姑娘果然睡下了,王氏再向姑老爷道了喜,出来把门给带上自去了。

  璧人站在床前,隔着帐幔轻轻的叫了两声盛畹,不见答应,这便急急脱掉衣服,乘醉闯上阳台……

  春风吹澈玉门关,颠鸾倒凤百事有,两情浃洽,一索而得,说起来却也真是冤孽!

  璧人临阵招亲,兴尽心惊,不胜惭愧。

  窗纸初明时,他悄悄下地,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王氏竟也一夜未睡,守在外面等侯。

  她招呼璧人盥漱喝茶,还要替他去弄点心。

  璧人拦住她道:“妈妈,我马上就要走,怕的是招摇耳目。您把飞虎旗给我,晚上要是没有空,明儿我也必定来看盛畹。

  请你告诉她,我决不负义,婚礼等以后回京补办。至于我岳父有甚不白之冤,我自应力图昭雪。”

  说着,他要了飞虎旗拿包袱包个严密,带上单刀,匆匆别过王氏,窜下孤石岗,找到李麻子,穿上长衣服,一路大摇大摆的回船去了。

  璧人走了,王氏便到盛畹屋里来。

  其实盛畹何曾睡得着,她心里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这一种难过,大约也就是所谓羞恶之心哪!

  一夜风流,贞操扫地。

  她总觉得对不起石南枝,又觉得自己不过残花败柳,实在配不上人家潘总镇,所以她羞苦得不敢说话,乃至不敢见她的乳娘。

  王氏进来时,她兀自蒙着头装睡。

  王氏替她挂起帐幔,抱住她笑着问:“宝宝,怎么样?你对他说了什么话?他也知道你是个过来人?”

  姑娘不能说,王氏非要她说不可,逼得姑娘强不过,她道:“他……他傻呢!什么也不懂……”

  王氏笑道:“阿弥陀佛,那末你就瞒住他一辈子不好?”

  这句话可把姑娘顶急了,她掀开被,坐起来道:“妈,您讲的什么话,我为什么把身子给他,难道我们不是为着要他替南枝报仇?”

  王氏道:“真难!活的比死的要紧,说破了我总怕他会看轻你……”

  姑娘道:“这您就不用管,只要他能替死的报仇,我愿意服侍他一辈子,婢妾无怨……可只是我到现在还放不下心,我越看他越像南枝,如果他真的是龙璧人,天哪,我们夫兄弟妇干这样事!”

  说到这儿,她一双手紧紧的把脸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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