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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这三名看守中,就有一名这种货色,一面挥刀阻挡,一面焦急大叫:“红娘子,丢剑投降才有生路,我可以在师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证不会难为你。”

  红娘子也记得这个人,可是她不是讨生路来的,三尺剑八面突击,剑急若奔雷掣电,一剑劈掉一名看守的右臂,逼近了弦架。

  那人仍不死心,又叫:“红娘子,不要执迷不悟,相爷和魏爷要的是水文奇水秋痕,你何苦……”

  妈妈爹水秋痕已经走了多日,或许已经将玉簪儿送到太行山去了。

  提起水秋痕,更令她焦躁,恶狠狠磕开刀抢进去剑吐朵朵白莲,一阵猛攻,把两个看守追得手忙脚乱,显此失彼。

  右首不远有第一座弦架,儿臂粗的弦索不知有多少条。她一发狠,剑劈倒了第二名看守,顺势用尽全力,三两剑砍倒了一根座架。

  弦架轰然倒塌,弦索雷鸣般牵动发声。

  在外面各处搜寻她的人,还不知道她已经深入中枢,花园西角有些陷阱自行崩陷,立即引起一阵大乱,不知情的人更是心惊胆颤。

  同伴全部被杀,仅剩的一名看守只有作殊死战,想逃也无路可逃,一面招架一面大声叫骂,希望外面有人赶来接应。

  她就利用追逐看守的机会,尽量毁坏林立的弦架,一口气连砍五座,卖个破绽让看守冒险上前,刀光一闪,迎背劈落,正好落入她的计算中。

  她闪身廻旋,剑横拍敌胁。

  看守狂叫前仆,冲倒在一座弦架上。

  她跟上剑发如电,锋穿心将看守搠死在架上,她这才毫无显忌,一口气砍倒了十二座弦

  架,无数弦索纷纷崩落,被她快剑斩乱麻般一一毁断。

  外面呐喊声震耳欲聋,杀声更令她热血沸腾,顾不得创口血流如注,抢出假山外。

  火光下,搜她的人奔东逐北。

  有人看到了她,有人大叫:“红娘子在这里!红娘子在这里……”

  敌至如潮,八方齐至。

  她横定了心,存心决死,踊身出伏,红影出现火光下,一片腥红耀目。

  箭如飞蝗蝟集,第一丛箭雨赶在走狗奴才们之前到达,带着道道寒芒,蔽天而至。

  她藏身山石后,箭雨中石呼啸乱蹦。她猛地伏窜长身,飞登山颠向北跳跃,快逾流矢,箭雨难及。

  北面靠近凤仪楼,楼下丛生三二十株大树,树梢遥接楼檐,叶茂枝浓遮天蔽日。

  凤仪楼黑沉沉,隐约可看到刀剑反映的光芒,可知每一处地方都有人隐伏把守,花园中乱糟糟,人呐喊不断追搜,楼上却声息俱无不见动静。

  这地方闲人严禁登临,负责把守的人,皆是和贼的心腹,其他贼奴非经召唤,严禁擅入。

  这是和贼藏身的地方,今晚成了魏良才指挥的中枢,居高临下,可以流窜大半座花园。

  和贼确在楼中,但不在楼上。

  魏良才阴险机诈,老谋深算,楼外不许悬灯。一是无灯可以不碍视线,一是避免刺客窥

  察楼上的虚实,打算不为不精。

  其实,骨子里他怕死,怕刺客看出楼上的虚实,乘隙入楼行刺,不但惊扰相爷之罪难以承担,他自己的性命也受到威胁。

  没有灯,刺客不知楼中的虚实,就不敢贸然登楼,楼内外的机关埋伏足以发挥威力。

  恶贼却没料到红娘子有备而来,舍生忘死毁去机关总弦,目的便是入楼行刺和贼,总弦不毁贸然闯入必然无幸。

  机关总弦已毁,楼内楼外机关创器皆已陷死,全部失去作用。

  没有灯,反而成全了红娘子。

  她沿假山暗影腾跃飞纵,恰好北面的假山颠背着不远处的火光。没有火光,她的红衣不再显目。

  蜻蜓点水三飞纵,她登上假山巅,抬头看黑沉沉矗立的凤仪楼,咬银牙吸口气,脚尖使劲蓦地破空飞腾,白鸥冲霄扶摇直上,半空中化燕子穿帘疾射入枝叶丛中。

  她快,伹仍有眼快的人,有人大喊:“刺客上了树,射她下来!”

  人往树下赶,箭也向她飞登的大树攒射。

  她已经远离原处,捷逾猿快如狸,穿枝踰树飞快地窜抵楼侧,喜鹊登枝直透树梢。

  她就是一个字快,心存与敌偕亡念头,忘却受创处的痛楚,凌空飞升手搭玉栏干,翻入楼廊无声无息,再踊身纵升隐入楼头曲槛间,顿时失去形影。

  楼前走廊站满了一大群爪狗,谁也没看到刺客的踪迹,更不知刺客已经登楼。

  下面花园里负责追逐的百十个奴才,仅有三两个眼快的,曾经看到红影上了树。

  树密枝浓,转瞬间人已失踪,怎知人在何处?一群人在下面呐喊穷嚷,疑神疑鬼围着树丛逐树搜索,向可疑处所发箭,乱得不可开交。

  楼上的警卫,也将注意力放在楼下,贼眼骨碌碌在树丛搜视,却不知刺客已经登楼。

  楼上的曲槛雕栏一色红,红娘子也是一身红。

  她的夜行身法捷比蝙蝠宵飞,很难看清形影,更听不到声息,起落间无影无声,静止时匿伏蜷缩目力难辨,难怪楼上的守望毫无感觉。

  楼上没有灯火,她一身红,藏匿在朱红的曲槛中,爬伏在万字坎罅里,即使走近抬头向上望,黑暗里也无法分辨她的形影。

  楼下的花园人声鼎沸,乱糟糟的像是戳破了蜂窝。楼上却静悄悄,守望的警卫依然能保持镇静不乱。

  她飘身而下,蛇行鹭伏游近楼厅的西窗下。

  窗门紧闭,灯光不致外泄,但人声稳隐从窗隙中泄出,稍加留心便可听得清晰。

  她耳贴窗隙,听清了里面的人声,只感到气涌如山,咬牙切齿。

  合该魏贼恶贯满盈,天夺其魄,他自以为有这许多走狗奴才,再加上两百名弓箭手,事先早就布下地网天罗,刺客不来则已,来则插翅难飞。

  和贼躲在楼下的地窟内等消息,不但随身带了护法大师喇嘛僧保驾,也把南拜留在身边,不断派人上来追问消息动静,可把魏贼弄得怒火冲天。下面沸沸扬扬,显然刺客仍然在逃窜。

  他并不担心刺客逃窜,满园埋伏遍布,有如地网天罗,刺客红娘子已入瓮中,决难逃出天罗地网。

  只是相爷一而再派人追问,确也令他难堪。

  厅相当宽阔,案上燃着巨烛,门窗加了帘,烛光不致外泄。

  魏良才据案高坐,神气万分。案左右排列着十名护院,另有十名把守着门和窗,一个个刀出鞘剑在手,神情颇为紧张。

  他盯着厅门口,大声向两个把守的人问:“到底怎么啦?问问看!”

  一名护院将沉重的厅门拉开一条缝,将话往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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