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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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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耕笑:“小莲,再陪我喝两壶,我就找何歧西去,怎么样?” 姑娘道:“您老人家要是把事情弄糟了,我什么都不管。” 心耕笑迈:“放心,我并不糊涂。你说吧,我是不是要去打听一下凤举哪一天动身呢?” 姑娘红着脸媚笑:“那么谢谢您啦,乾爹。” 心耕顿着酒杯子大笑,美如屋里亮声儿叫:“妈,快来看咦,谁替你捕上了那一对鸟儿啦,綉得那么匀称,那么光润嘛!” 姑娘听着笑笑举起酒杯劝饮。 李夫人扔下筷子使劲扫她一眼儿慌忙离席。 这里姑娘和心耕乾了杯,夫人她在叫:“老爷,你来瞧,怎么讲的,一个练武的姑娘,文才又是那么唬人,她也有闲工夫学这劳什子咧,可恨还要弄得这么标致。” 心耕笑嚷:“你恨,我才可恨呢,人家的医理还不也比我高明……” 笑着他又低声说:“当心,姑娘,你这一搔着你乾娘痒处,管保有一阵好缠夹,她的绣枰不许人随便动,自以为了不起啊!” 姑娘笑道:“这么大年纪还弄那个干么哩!” 心耕道:“倒是很值钱,津贴家计不无小补。” 姑娘说:“不,爱弄,弄着玩,以后不卖。乾爹,您要是有什么困难地方,我应该效力嘛!” 心耕摇摇头笑:“我是一介不取於人的人……” 姑娘噘着嘴说:“您不能当我亲生儿子?……” 心耕不禁大乐。 姑娘道:“从今天起,您老人家也不要出诊,就坐在家里施医,要不咱们再来个药铺子,乾脆施医兼施药。 心耕笑道:“好女儿,你知道要化多少钱?” 姑娘道:“施药管对贫人,不管富贵人家。” 心耕笑道:“我壮年时确然发过这样宏愿……” 姑娘笑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乾爹,我也不用向家里要钱。我当镖头一个月二百两银聘资做施药花销,横竖我自己根本不用,这两三年来的储蓄加起来足够张罗个颇为像样子的药材店。” 心耕笑:“好大的数目,一个月二百两银子,一个县太爷恐怕还摸不到这样多余润。” 姑娘道:“保镖的拿性命巴结主顾,所以报酬要丰。女儿当镖师可是视同儿戏,并不觉有多大危险。当初刚出马闯关,却也遭遇好几次剪径草寇,可笑那些自命绿林之雄,都不过那么回事。” 心耕笑道:“你总是很了得?” “兵书战策无所不读,马战步战各穷其妙,保镖何足道?使女儿得将十万横磨剑出专征伐,封侯亦易事耳。” 心耕大叫:“快哉!” 心耕狂笑惊动了李夫人和美如,她们以为老爷子酒喝多了,母女赶来照料。还好,还不过五七分醉意。 夫人向莲姑娘使眼色,姑娘会心微笑,慢慢说:“乾爹,别喝啦,你没有醉,可只是还要出门嘛。” 慢慢伸出织纤手,搬开了老头子面前酒杯,人跟着站起来又说:“给您盛饭,好不好?” 夫人没做声,心里说:“向来酒后不吃东西,我倒要瞧瞧你这乾姑娘……” 心耕果然轻点头。 姑娘立刻去盛了大半碗饭,拿汤匙舀鸡汤泡上给他。看他顶愿意的,扶起筷子,三口两口扒吃个精光,吃得竟是那么香。 夫人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笑笑轻轻问:“要不要添……” 姑娘笑:“不,娘,用酒不用饭不可以,用多了也不好。” 心耕笑;“可不是,她就不懂。姑娘,你也用些。” 姑娘道:“等下我陪娘吃,现在给你茶。妹妹,你打洗脸水呀。” 她回头笑对美如讲。 美如笑道:“你包办了我乐得清闲。” 姑娘笑:“你可恶……” 美如拔脚便跑,妹俩追逐进屋,一转眼一个捧茶,一个端脸盆又笑着说着围了上来。 心耕方寸里真是说不尽的快乐,他洗脸,理胡子,然后喝了半碗茶,胡子也还没有乾,问美如要了一柄招扇儿,大摇大摆走了。 他拜望了何知府父子回家,莲姑娘却在厅屋大方桌上,弯着腰为李夫人剪裁一件绸衫儿,老头子嚷嚷:“不要再考试人家啦,人家绝不能比你落后……” 他脱了马褂交给美如,坐下去摇着手中摺扇子笑说:“姑娘,凤举明儿一早动身,他准备逗留三两天,托我关照乃翁,说是有什么事,可遣急足到府西街万安小客寓通知他。” 莲姑娘再也无心管别的了,扔下剪刀就说:“那么我得先走一步,赶今天一夜工夫,银号里起银票……找文麟书打通关节……” 紧跟着向老夫妻两口子打扦请安告辞,再说一句:“妹妹,再见啦!” 人便溜下台阶,飘飘然去了。 她回到客店算了帐拾夺行李,立刻起旱飞马疾驶南京城,迳往万安客寓,花几两银运动柜上腾让个好房间安顿,回头拿随带的一袋子极品珍珠,上一家像样子的银号押借三万纹银,吩咐号上一篇话。 起了银票出来天刚刚黑,胡乱吃点什么回寓关上门休息。 二更天她潜进文学台公馆,十月天气不太冷,院子里月色大佳。有些书卷气味的人,大概总是欢喜月亮,文麟书踱方步偷闲廊下,蓦地树影里出来一个人,长袖拂地,低低说:“晚生傅霆恭请大人安。” 穿得斯文,礼貌不差,分明不是刺客。 麟书还不十分惊,他很内行不敢做声,月光中细看是一位美少年,长眉妙目,脸泛朝霞,看了不由爱惜,他也低低问:“见我有什么事?” 少年笑道:“晚辈先向老伯提到一个人,前义勇侯傅纪宝……” 麟书惊叫:“傅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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