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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华堂武士拼生死(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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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南遮圆睁双眼,喝道:“你等着奏丧乐吧!”克雷斯笑道:“你不必如此恐惧,我的朋友不会将你打死的。”当、当、当,敲了三下银盘,数到“三”字,邓南遮双臂箕张,蓦然一压,便要擒拿桂华生的双腕,桂华生身法何等轻灵,连衣袖也没有给他触着,一个转身,疾用“斜挂单鞭”一式,切他脉门,邓南遮双手虚抱,倏地交叉一剪,横臂一撞,硬攻之中又含有化势,桂华生心道:“波斯与中国印度一样,同是文明古国,在武术上果然也足以自成流派,这一招就是中国武学中所没有的。” 邓南遮解开了桂华生的攻势,立即反攻,拳势粗扩,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功力竟似不在中国一流的大力金刚手之下。桂华生有意将他戏弄,仗着轻功比他高明得多,展开了“八卦游身掌法”与他游斗,但见人影翻腾,拳风虎虎,桂华生以绝顶经灵的身法,左边一兜,右面一绕,进如猿猴窜枝,退若龙蛇疾走,起如鹰隼飞天,落若猛虎伏地,但见四面八方都是桂华生的身影。邓南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那极刚猛的掌法本来是主攻的,这时却不得不缩小圈子,护身防守,饶是拳势绵密,遮拦得风雨不透,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之内,还是中了桂华生几掌。但因为桂华生使的是游身掌法,讲究轻灵翻动,一沾即走,掌力不够遒劲,邓南遮有一身横练的功夫,铜皮铁骨,挨了几掌,虽然也觉得疼痛,却也还挺得住。 激战中桂华生眼光偶然一瞥,忽见克雷斯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那根红烛已烧了过半了。桂华生心道:“克雷斯王子盼望我得胜,我可不能辜负他的心意。”掌法一变,疾抢攻势,掌劈揩戳全都是《达摩秘笈》中的上乘武功,邓南遮渐渐有点招架不住,桂华生觑准一个破绽,喝一声“着!”霎眼之间,连点了他“天枢”“地阙”“归藏”“风府”“玉枕”五处大穴,寻常之士,被点中一处,就必将晕倒无疑,纵有一等一的武功,被一连点中这五处大穴,也难禁受。却不料邓南遮停了一声,好像醉汉一般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虽然是面色惨白,摇摇晃晃,却并没有跌倒。 原来在波斯和欧洲,有一种武功,叫做“子午流闭血法”,相当于中国点穴的功夫,不过要对准时刻,在相应的时刻点中敌人相应的部位,亦足以致人于死。邓南遮精研过“子午流闭血法”,也学过防御的方法,他本来也想过用这方法制胜,只因桂华生身法太快,他根本触不到桂华生的身体,这方法自是应用不上。但桂华生用点穴法制他,他的防御方法却刚好用上了,就在桂华生指尖将触未触的一霎那,他的身体便立起反应,将全身血液在那几秒钟的时间内,暂时停止流动,中西武学原理,本就相通,这一来居然被他避过凶险。但他这种方法却也不是最适当的应付之法(最适当的方法是中国上乘武功中的闭穴功夫),故此被点中之后,还是感到一阵阵的酸麻! 邓南遮心中大震,想道:“中国的点穴法果然是神奇莫测,比起我们的于午流闭血法来,可要厉害得多!”他本来是准备捱过这一支烛光的,但被桂华生点了他五处大穴之后,他仔细一想,自己只有捱打的份儿,若再被他接连点了几次穴道,精疲力竭,那就未必捱得住桂华生的重拳了。如此一想,他登时改变了计划,作势佯攻,桂华生正自使到一招“分牛掌”拍来,邓南遮拼着捱他一掌,蓦然大喝一声,化拳为掌,一下子将桂华生的双掌接住。 桂华生微微一晃,立刻猜到了他的用意,心道:“原来他是想与我较量内力,希望能捱得过这一支烛光。”邓南遮内力一发,势如排山倒海,刚猛非常,桂华生不敢轻敌,当下暗凝真气,力透掌心,一面以极上乘的内功,消解敌人的恶劲,一面将其真力直迫过去。在最初的一刻钟,两人都是兀立如山,动也不动。 再过一会,但见邓南遮汗淋如雨,气喘吁吁,一步一步的向后挪动,每退一步,那花岗石的阶砖上便是一道深深的足印。克雷斯诸人看了,也自不禁暗暗骇然,心中都在想道:“邓南遮的内劲如此惊人,却仍然被桂华生迫得步步后退,狼狈不堪。看来中国的武术,当真是世界第一的了!” 这时那支红烛已烧到只剩半寸,但邓南遮亦已是气力枯竭,败象毕露,旁观诸人,谁都看得出来,他绝对支持不到蜡烛烧完。克雷斯拿起银叉,作势欲击,忽听得纷乱的脚步声如飞而至,原来是尼泊尔的武士拉汗图将他们的王子请来了。 尼泊尔王子搓着双手叫道:“哎呀,你们在做什么?瞧在主人的份上,不要伤了和气吧。”克雷斯道:“没什么,桂先生和邓南遮依照武士的规矩为美人决斗。”尼泊尔王子道:“留些气力明天去比武吧。”桂华生双掌一松,压力骤然消失,邓南遮重心不稳,一跤跌倒。克雷斯叮叮当当的敲了几下银盘,唱道:“波斯之虎,不敌中国之狮,我的朋友啊,奥林匹斯山的金苹果将赐给你,你是维纳斯的宠儿!”奥林匹斯山是希腊神话中诸神所住的山,维纳斯则是希腊神话中的爱神。这诗的意思是桂华生今晚比武胜了,明天也必定能赢得公主的芳心。 邓南遮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他涨红了脸,但心中却也不能不有点感激桂华生。要是桂华生刚才再加上一把劲,他纵不死也得重伤,而今虽然摔了一跤,失了面子,对于身体,却无大碍。 桂华生向尼泊尔王子施礼说道:“多谢你今晚所赐的美酒,我们都喝醉了,胡闹一场,真是失礼!”尼泊尔王子脸上一红,搭讪说道:“武士比武,那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情。好吧,既然彼此没有损伤,那就不必再比下去了。大家早点安睡吧。”他猜疑桂华生已识破他的诡计,心中想道:“不管我愿不愿意,看来他都将是驸马的了。我现在不必惹他,将来的日子长着呢。”于是和桂华生道过晚安,匆匆忙忙便走。 尼泊尔王子方走,忽听得“扑通”一声,有一个人跌倒地上。那倒下去的人是哈巴德,原来他受伤甚重,适才做公证仍是勉强支持的。桂华生将他扶起,邓南遮道:“我的朋友不必你来费心,你照顾你的朋友去吧。”桂华生一看,只见摩农正盘膝坐在地上,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面色已经渐转红润,桂华生知道他正以瑜伽气功,疗治内伤,看这情形,以他的内功,不须别人帮助。再看克雷斯,只见他头上青筋毕露,狂歌之后,精神显得萎靡不堪,受伤亦是不浅。桂华生向邓南遮说道:“好吧,咱们各自照料自己的朋友,你的朋友,伤在脾脏,你要替他打通三阳经脉,推血过宫。”邓南遮道:“不必你教,我们波斯武士也懂得内功治疗。”桂华生见他如此骄傲,本想详细指点他的,只好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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