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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病中出走情可忍 心事谁知意自怜(5)


  此时双方已是即将碰上,倘若大家的招数都不落空的话,独孤宇的一条左臂会给沙铁山扭断,沙铁山的“太阳穴”也会给他点个正着。折了一条臂膊不过残废,“太阳穴”却是人身死穴之一,决不能让敌人点中的。

  沙铁山的本领也真了得,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又已身移步换,一个盘旋,从独孤宇身旁窜过,而且还向他发了一掌。

  这一掌却是“绵掌”功夫,柔中带刚,功力深时,可以击石如粉。独孤宇折扇点空,只能用左掌接招,两人的功力本来不相上下,但独孤宇左掌的劲道却是不及沙铁山的右掌,给他推开了两步。

  两人电光石火般的交换了几招,每一招都是性命相搏,惊险绝伦。此时双方由合而分,想起刚才的险处,两人都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仇敖在旁边也看得呆了,沙铁山喝道:“还不快上,并肩子宰了他。”

  沙铁山本来有言在先,是要与独孤宇单打独斗的,此时他自忖独自战不下对方,只好自食前言,不顾帮主的身份,要仇敖与他联手了。

  仇敖方始瞿然一省,连忙刀交左手,抢上来与沙铁山夹攻独孤宇。沙铁山的武功与独孤宇相较,乃是各有所长,不相上下。加上一个仇敖,当然大占便宜。幸而仇敖伤了右手,左手刀法,无形打了折扣。独孤宇虽处下风,还能应付。

  鲍泰给吕鸿秋的铜铃打着虎口,躲到一旁揉搓,此时手臂方始能够恢复动弹。他不敢再去惹吕鸿秋,又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于是拾起了刀,也上去参加围攻独孤宇。他打的是如意算盘,一来以三敌一,必操胜算,二来倘若吕鸿秋暗器打来,也有大哥二哥应付。

  吕鸿秋扶起了褚葆龄,见她面带病容,吃了一惊,说道:“褚姑娘,你还能够骑马吗?”褚葆龄道:“料想无妨。”

  吕鸿秋道:“好,那么你上马先走,在前面等我,我随后就来。”褚葆龄那一匹坐骑颈上套着绳圈,但因无人拉紧绳圈,对它也就并无妨害。此时它已走到主人的身边。

  褚葆龄自知不堪再战,恐怕要连累他们分神照顾,只好听吕鸿秋的话上马先走。吕鸿秋拔出了柳叶刀,冷笑道:“好呀,你们这伙下三滥的臭强盗,想要恃多为胜,且叫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吕鸿秋用“天女散花”手法打出九颗铜铃,跟着又是九颗,三颗三颗一组,分打对方三人的上中下三处穴道。吕鸿秋的本领不是第一流,但她的暗器手法却是一等一的功夫。

  这一来登时把沙、仇、鲍三人的合围之势打乱。沙铁山使出“移形换位”的奇妙步法,或接或避,使得吕鸿秋打向他的六颗铜铃全都落空。仇敖把大刀舞得风雨不透,他还可以应付过去。鲍泰可就惨了,他本来是想倚仗大哥二哥给他抵挡的,哪知吕鸿秋用了这么一个打法,沙、仇二人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他?铃声叮当,勾魂慑魄,鲍泰心乱意乱更手忙脚乱,他使出浑身解数,只顾得了防护穴道,却不料一颗铜铃忽地朝着他的面门打来,“当”的一声,将他的两齿门牙打落,登时把鲍泰变成了个滚地葫芦。这倒不是那颗小小的铜铃的力量将他击倒的,而是因为他害怕后面的铜铃再来打他的穴道,故而只好不顾体面,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个滚地葫芦,以便避开暗器的。

  仇敖大怒,喝道:“臭婆娘,就只懂得暗器伤人!”挥舞大刀,冲上去便向吕鸿秋猛斫,意图近身搏斗,使她腾不出手来发放暗器。

  吕鸿秋冷笑道:“好,我就与你比一比刀。你这把大刀也未必吓得了人!”

  吕鸿秋用的是柳叶刀,长不过三尺,锋刃不到两指之宽。仇敖那把大刀却有七尺多长,三十六斤之重,伊如“关帝庙”里周仓捧的那把大刀。

  仇敖恃着刀重力沉,呼呼呼连劈数刀,满以为只要吕鸿秋的柳叶力给他碰着,就一定会给他打落。哪知吕鸿秋的柳叶刀虽然短小,使起来却是灵活之极。仇敖非但不能打落她的兵刃,反而给她迫得有点手忙脚乱。

  仇敖是追魂帮中的第二把好手,武功本来不弱,与吕鸿秋相较,一个胜在气力沉雄,一个胜在刀法灵活,本来也是各有千秋。但仇敖一来吃亏在从未见过吕鸿秋的这路刀法。二来更吃亏的是他给独孤宇削掉了右手的一截指头,如今用的是“左手刀”,刀法固然不够纯熟,气力也打了折扣。

  激战中吕鸿秋一招“彩凤夺窝”,欺身进迫,刀尖直刺他的心窝。仇敖刀长,必须退后几步,才能横刀封她。吕鸿秋刀锋电转,“上手刀”倏的改为“下手刀”,唰的一刀,就刺中了他的大腿,仇敖一声大吼,登、登、登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幸而他退得快,吕鸿秋的气力也弱,这一刀刺得不深,但仇敖已是不敢恋战。

  沙铁山与独孤宇的武功各有所长,斗得仍在相持不下。但鲍泰受伤,仇敖败走,剩下沙铁山一人,当然亦已是无心恋战了。

  吕鸿秋斥道:“你们这些下三滥的臭贼,若还为非作恶,下次碰上了我,决不轻饶。”她记挂着褚葆龄,当然也是无暇去追他们的了。

  沙铁山这伙人跑了之后,独孤宇夫妇俩跨上坐骑,赶忙去找褚葆龄。独孤宇途中笑道:“那两个使刀的汉子也还罢了,和我对敌的那个大胡子,武功颇是不弱,我看他们应该是有点来头的人物,恐怕不能说是下三滥的小贼呢。”

  吕鸿秋道:“他们三条大汉,欺负一个小姑娘,管他武功再高,也是下三滥的臭贼。我说他们是‘臭’贼,不是说他们是‘小贼’。”

  独孤宇外号“铁扇书生”,喜欢掉两句文,笑道:“不错,一字之诛,严于斧钺。你说得有理,他们是一班臭贼。但却不知褚姑娘是怎么惹上了这班臭贼的?”

  吕鸿秋道:“我倒在奇怪,刘芒为什么不是与她一道?若是他们两人同在一起,她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了。嗯,已经见着她了,咱们这就上去问她吧。”

  褚葆龄意外地碰上了独孤宇夫妇,不由得心意彷徨,情怀历乱。“独孤宇是刘芒的叔叔,我若果跟他们夫妻一起,将来总是难以避免和刘芒见面。”褚葆龄心想,而她又正是不愿意再见刘芒。

  褚葆龄正自心乱如麻,独孤宇夫妇已经来到。吕鸿秋见她双颊火红,吃了一惊,说道:“褚姑娘,你的病似乎很不轻呢?”褚葆龄道:“不,我已经觉得好多了。”独孤宇道:“你下来,我给你诊一把脉。”

  独孤宇颇通脉理,诊断之后,说道:“你可是感到有点郁闷么?”褚葆龄不能否认,只好点了点头。独孤宇道:“这就对了。你这病是由于内忧外感加上疲劳所至。病倒没有什么紧要,只要心中开朗,调养几天,也就好了。我有自制的小还丹,功能固本培原,你吃一颗,可以不必另服其他的药。”

  独孤宇夫妻是知道她的家破人亡之事的,只道她是为了爷爷之死所受的刺激,殊不知道虽是原因之一,却并非全部原因。

  吕鸿秋颇感诧异,问道:“此地离穆家庄不到百里,听说前天是穆庄主的花甲大寿,你想必是到过穆家庄拜寿的了?你有没有见着刘芒?”

  褚葆龄咬着嘴唇,忍着眼泪,说道:“见着了!”吕鸿秋更是奇怪,说道:“刘芒是怎么搞的?不将你留下,又不和你同走?好,咱们一同到穆家庄去,我倒要问一问他!”正是:

  情海风云多变幻,却教豪侠也难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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