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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暗器连珠飞针伤女侠 诡谋密运毒手害禅师(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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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甘凤池与白泰官果然来到。他们见吕四娘形容憔悴,吃了一惊;见本无大师在旁,又是一喜。吕四娘将本无大师相救之事说了。甘白二人急忙拱手道谢。甘凤池道:“八妹的伤怎样?”吕四娘把手在伤处一指,笑道:“幸好他的暗器无毒。”白泰官道:“什么暗器?”吕四娘道:“一枚小小的银针。”白泰官是打梅花针的能手,道:“若然无毒,那便好办,只要剜开伤口,用磁石把它吸出来便是。”甘凤池道:“本无大师下山何事?”本无道:“我有一个徒弟在萧山县慈恩寺当主持。”甘凤池道:“啊!那是印宏师兄了?他和我们的路师兄最为相得。我们日前曾到萧山,本来要去找他,可惜一连碰到意外之事,还未得与他见面。”本无禅师道:“幸好甘大侠没有找他,若去找他,那是白行一趟。”甘凤池道:“怎么?他不在萧山了?”本无道:“他已被浙衙高手捉去了。听说是涉嫌给路侠士送信。”甘凤池“啊呀”一声,想起那日在仙霞岭所听见的激斗之声,与留下的那张画,想来被捕去的人定是印宏和尚。便道:“印宏法师为我们路师兄而遭缧练之灾,大师若有要我们兄弟效力之处,尽管吩咐。”本无大师笑道,“现在元需。我打算去向年羹尧要人。” 甘凤池奇道:“怎么问年羹尧要人。”本无大师道:“年羹尧这孩子现在抖起来了,我打听得他自福建率军回京,今日便到杭州。浙抚要将一批朝廷的钦犯和疑犯都交与他。我明日就看他去。”甘凤池急道:“大师,这可要三思而行!”本无道:“甘大侠有何高见?”甘凤池道:“年羹尧既然做了清朝的将军,只怕对大师不利。”本无道:“年羹尧这孩子我自小看他长大,他的罗汉拳法还是我亲自所传,谅他不敢对我无礼。”甘凤池道:“还是小心的好。”本无叹道:“年羹尧天生颖异,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材,就算他变坏了,我也要亲自去看一看,看他坏到什么程度!”要知本无大师年已六旬开外,虽云勘破色空,但老年人爱孩子的本性却甚为强烈,年羹尧小时,一年中有半年在少林寺,少林三老特别爱他,一半固然是由于他的聪明颖异,一半也是因为和尚无妻无子,到了年老,特别欢喜孩子的原故。 甘凤池尚待进言,本无大师麝尾一拂,又笑道:“再说,贪僧虽然年老力衰,年羹尧那点兵马,也还未必能困得住我!”少林三老中,本无最为强项,火气也大。甘凤池不敢多说,便道:“那么我们在寿昌书院听候佳音。”本无大师举履施礼,单身自去。 李卫接了年羹尧和了因进入杭城,了因听得路民瞻已被吕四娘救去,咆哮如雷,年羹尧却微微笑道:“一个路民瞻有什么要紧?天下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他纵逃去,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了因怒气稍解,不久韩重山和天叶散人来见,报说少林监寺本无大师现身此地,救了吕四娘之事,年羹尧眉头一皱,道:“这老家伙最爱理人闲事。”了因前在山东钦差行署,曾吃过本无的亏,此气至今未消,怒道:“他若撞在我的手上,我走要他再吃我一杖。”韩重山心中暗笑,心想:你那禅杖未必强得过我的辟云锄,何必胡吹! 年羹尧和了因、韩重山等人都是旧识,便邀他们到军营去住,畅叙联欢。当日浙抚李卫便将钦犯一十八名点交;年羹尧一看,果然有印宏在内,当下也不作声,叫副帅岳钟淇把犯人押解回营。自己和李卫寒暄一阵,同了因等人告退。 是夜军中点起牛油巨烛,大宴了因这一班人。了因等人都以年羹尧的长辈自居,而今见他成了一军主帅,又羡又妒,了因道:“还是小年有出息,咱们少读兵书,弄来弄去都只是拿刀弄杖。”年羹尧忙陪笑道:“那里话来,大师将来身为国师,那是何等清贵!”殷勤劝酒,把一班人灌得酩酊大醉。 席散之后,年羹尧回到自己帐中,听得军中击鼓,已是三更。微微一笑,将帐中隔着的一重帘子拉开,冯琳倏的跳起,说道:“哦,原来你这人是个酒徒,喝得醉醺醺的,快走开一点。”年羹尧道:“你这小孩子知道什么?我不喝酒,你便要被押回皇府。”冯琳“噗嗤”一笑,道:“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你才是说孩子话呢,你喝酒和我回皇府有什么关系?”年羹尧“嘘”声道:“宝国禅师在这里,我和他们喝酒,把他们都灌醉了。”冯琳眼睛滴溜溜的转,忽然拍手笑道:“呵,你真聪明,你要把他门灌醉了,然后放我逃走,那么杭州城中,就没有人能捉得我了。”迈步便走。年羹尧道:“且慢!”冯琳转过身来,道:“你又不想放我走了么?”年羹尧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爸爸妈妈呢?”年羹尧是想试探她对自己身世知道多少。其实她的来历,年羹尧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师傅钟万堂带来的女娃儿,冯琳一愕,眉尖紧蹙,道:“从来没人问我这话!”年羹尧道:“现在我就问你!”冯琳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萨伯伯说我自幼死了双亲,是他把我抱养大的。他们都叫我做琳儿。”年羹尧道:“你不回皇府,到哪里去?”冯琳一笑,年羹尧看她脸上梨涡,十分可爱。道:“呀,你真顽皮,别人问正经的,你却尽笑。”冯琳道:“你问得好奇怪,难道你怕我撒谎,住到你家里不成?” 年羹尧心念一动,道:“问你去哪里有什么奇怪?一年两年的,你这个小妞儿就要变成大姑娘啦,难道还好意思东飘西荡,走荒山宿野庙的过日子?”冯琳笑道:“那有什么不好,我穷了便偷,偷东西容易极了,又非常有趣,你知道么?”年羹尧又好气又好笑,道:“四皇府的人常在江湖走动,你不怕给他们碰到么?”冯琳道:“我的眼顶利,一见他们影儿我便跑了。而且除了宝国禅师之外,他们也不知道我偷偷溜出来的。那个骚婆子就不知道,见了我还拉着问长问短,问四皇子派我出来干什么呢。”年羹尧知道她所指的骚婆子就是韩重山的妻子叶横波,不觉一笑。又喜她对自己说出心中话,非常高兴,便道:“现在只是宝国禅师知道,将来难保没更多的人知道。四皇子见你久不回府,他会派人捉你的。”冯琳道:“哼,你别唬我,我不害怕!”年羹尧看她小脸发青,知道她其实很怕。便道:“你不如真的住到我的家去吧。我不怕你撤赖不走。”冯琳道:“咦,住到你的家里,你的家里有什么?”年羹尧道:“只有爸爸和妈妈,再有就是下人了。我家有个大园子,里面有花有鸟,很好玩的,你可以往到园子里去。”冯琳一笑,不置可否。 年羹尧取出一块汉玉,递给冯琳道:“我的爸爸叫年遐龄,住在河南省陈留县乡下,你一到陈留,随便问哪一个人都知道的,你见了我爸爸,把汉玉给他,说是我叫你来的便行了。对别人你可不要乱说,你知道么?”冯琳将汉玉拿过,道:“唔,这东西倒很好玩。你真罗唆,我还不定准要到你家去呢!”本来年羹尧正要靠允祯提拔,不应冒此危险把允祯喜欢的人偷偷放走。但不知怎的,冯琳那天真的笑容却令他忘了一切危险,而他作出了这决定之后,也早在心中盘算好了对策,纵许败露,也自无妨。 冯琳接过汉玉便走,年羹尧道:“呀,傻丫头,你这样子就能走出去么?”取出一套小马井穿的号衣,掷给她道:“到里面换衣去。” 到冯琳换好衣服之时,年羹尧已将值夜的军官叫来,命他把冯琳悄悄带出营外,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慢馒消逝,不觉叹了口气。 第二清晨,年羹尧到帐后巡视,见了因等宿酒未醒,心里笑道:“真是匹夫之勇。”命人弄醒酒汤服侍他们,自到前面中军虎帐坐堂,准备把那些疑犯提来审问。忽然戈哈什(副官)进来报道:“有一个老和尚说和大帅是老相识,要来见你。”年羹尧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忽然又道:“好,叫他来见,那些疑犯,暂时不要提来!”过了一阵,本无禅师提着拂尘,大步走进!年羹尧慌忙迎接,数年不见,只见本无禅师健烁如昔。双目寒光凛然,不怒而威,把年羹尧盯得心中悸慑。 年羹尧急忙施礼,道:“大师远来,请恕未曾迎接。”本无大师鼻子“悟”了一声,左手微抬,道:“悟,不敢当!你是大将军,怎敢要你迎接!”年羹尧正自弯腰施礼,忽觉一股大力把自己抬起,又惊恐又尴尬,本无大师竟然不肯受自己的礼。 年羹尧亲自端过虎皮交椅,侧身陪本无大师坐下,道:“晚辈挣此功名,全仗大师当年训诲指点之功!”本无“哼”了一声,道:“我训诲你什么?”年羹尧知道这老和尚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不敢说话。僵了片刻,这才陪笑道:“老禅师所授的罗汉拳,晚辈现在每天都练。”本无大师冷冷说道:“罗汉拳有什么用?罗汉拳可助不了你挣这么大的功名。”年羹尧不敢回话。本无大师见他状貌恭顺,怒气稍平,道:“你交的好朋友!你的功名是王尊一招扶的吧!”年羹尧陪笑道:“四皇子也是你老师侄。”本无怒道:“我没有那么阔的师侄!”年羹尧道:“上辈本空主持的贝叶笺文载明四皇子还是少林寺弟子,他虽尊贵,对少林的思情倒不敢忘,我出京时,他还对我说,将来若登了大宝,还要到少林寺札拜。”其实允祯对他说的是若登了皇位,就要把少林铲平!本无禅师怒极气极,反而冷笑。忽道:“你当年力证贝叶笺文是我师兄手笔,这件功劳大极了!”年羹尧心头一震。暗暗盘算如何对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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