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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少年自有难言苦 妖女私传大衍功(2)


  那妇人冷笑道:“所以我说你不懂得女人的心意,若是将这小子杀了,她就更会怀念这个小子,而且说不定她会因此怀恨孟钊,本来对他还有的旧情,也因此而付之流水。你要知道,在女人的心目中,得不到的东西和失去而不能再得的东西都是宝贵的!”公孙奇心里暗道:“男人也何尝不是如此?”问道:“然则依你之见又是如何?”那妇人笑道:“最好给这小子也找一位标致的娘子。过几年大家都生儿育女,那就平安无事了。”公孙奇大笑道:“原来你还想给这小子做媒呀!哪儿去给他找标致的娘子?依我说,这是孟钊自己的事情,咱们实在不必为他担这么些心事,这小子最好交给他处置,他杀也好,放也好,都由得他。”

  那妇人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忽地自言自语道:“那玉姑娘是柳清瑶的心腹侍女,哎呀,那么这小子就不一定是柳清瑶的情人了!”公孙奇给她一言提醒,猛地想道:“不错,我刚才也是一时妒火攻心,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也看不出来。倘若这小子是柳清瑶的情人,柳清瑶怎放心让他与自己的艳婢同行?看来那枝令箭,是柳清瑶看在自己心腹侍女的份上才给这小子的。何况现在又得到消息,柳清瑶已经和华谷涵勾搭上了,这小子更不会是她的情人了。”公孙奇之所以要杀耿照,不过是由于妒意,这么一想,妒意消散,就觉得杀不杀他,都是无可无不可了。正好那妇人也是同样心思,她要保全耿照,主要就因为耿照是柳清瑶的情人,可以用耿照来断丈夫之念,现在既然发觉不是,那么杀不杀耿照,她也是无可无不可了。

  两夫妻同样心思。那妇人笑道:“好吧,这回我听从你的主张,这小子是死是活,就得全看孟钊的了。”刚好说到这里,就有人进来报道:“孟钊求见主公。”公孙奇与那妇人相视而笑,心里想道:“这小子的消息倒很灵通。”当下笑道 :“来得正好,省得我派人去唤。”

  耿照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脸上冷森森的毫无表情。原来这次的行事,公孙奇虽然是瞒着他,但那鹰鼻汉子将耿照捉回来,消息便登时传了开去,不免有好事的打听其中原委,纸包不住火,秘密也就渐渐泄露了。孟钊确实是听到一些闲言闲语,沉不住气,这才藉故来的。

  耿照满怀委屈,舍于穴道被封,无法声辩,只见那少年充满恨意的眼光盯他一眼,却不言语,径自走上前去,向公孙奇行了一礼,掏出一封信来,说道:“主公吩咐的这封信札已经写好了,请主公过目。”公孙奇略看一看,笑道:“写得很好。”随手交给鹰鼻汉子,说道:“明日你给我选一个口齿伶俐的人,将这封信送到东海飞龙岛去。”鹰鼻汉子诺诺连声,将信收下。

  孟钊垂手道:“主公还有什么吩咐?”公孙奇笑道:“你大约不只是为了要将这封信给我过目。不瞒你了,你先看一看,你可认得这小子吗?”孟钊再向耿照盯了一眼,说道:“不认得。”公孙奇道:“刘彪,你说给他听。”

  那鹰鼻汉子道:“孟老弟,我说给你听,你可别恼。你那位姑娘和这姓耿的小子一路同行,今天才分手的。”孟钊颤声说道:“刘大哥,你在跟踪他们?你,你可瞧见了他们有、有什么不轨之事?”这“不轨之事”四字,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声音细如蚊叫。

  那鹰鼻汉子却故意大声说:“老弟,你可得看开一点,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这不轨之事么?哦,我看你还是不问的好。”孟钊沉声说道:“到底怎么?”那鹰鼻汉子跨上一步,在他耳边道:“老弟,你别着恼,他们晚上住店,只是要一间房的。”原来这鹰鼻汉子要了耿照的宝剑,自是想把耿照置于死地,免生后患。他说话的神态、语气,都是唯恐引不起孟钊的杀机。

  孟钊面色铁青,但却没有立时爆发,公孙奇暗暗赞道:“这小子阴沉得很,在这当口居然还忍得住,看来是个可以造就之才。”

  孟钊呼了口气,说道:“主公,请你解开这小子穴道,我想问他几句话。”公孙奇道:“好,这小子我交给你处置,要死要活,都由得你了!”随手一指,便以一股罡气,解开了耿照的穴道。

  耿照穴道一解,不待那少年发问,马上就嚷起来道:“孟大哥,你错了!”孟钊道:“哦,我怎么错了?”耿照道:“你不明白,玉姑娘对你实是一片真情,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呢,你休得听信别人的谗言。”孟钊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耿照道:“玉姑娘都对我说了。你们以前是邻居是不是?你们常常到江边捉鱼,到野地捉蝴蝶是不是?你瞧,她对小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很清楚呢!还不是很惦记你么?她还对我说过,她今生只有一个愿望,就盼和你再见上一面。所以当她一听见你的消息,就赶来了。”

  要知耿照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自幼在官宦人家长大,虽非鲁莽之辈,但对人情世故却懂得很少,他一时情急,急于辩解,不假思索,就把珊瑚与他的私语都搬了出来。在他以为这可以解开孟钊的猜疑,哪知却正是犯了大忌,试想女孩儿家的心事,岂肯轻易对男子说的?耿照说出了这些,适足以证明他和珊瑚的交情大不寻常!孟钊不由得面色铁青,眼中喷火。

  耿照犹自不知趣,又再说道:“玉姑娘与我光明磊落,我们只有兄妹之谊,决无苟且之事,皎皎此心,天日可表。”那鹰鼻汉子冷笑道:“说得倒好听。”耿照大怒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错,我们曾在客店投宿,但并非同住一房。”那鹰鼻汉子笑道:“你这小子很有本领,说谎也不脸红。”耿照把心一横,说道:“孟大哥,我把那晚上的真相都对你说了,免得你无谓猜疑。那晚我和玉姑娘是住在一间套房之中,有门相通,但那是隔开的,睡到半夜,房里闹老鼠,我以为是夜行人,玉姑娘过来,将老鼠打死了。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该相信你的玉姑娘!”鹰鼻汉子嘿嘿冷笑,笑得邪气十足。

  孟钊猛地喝道:“不要说啦,你不怕污了你的嘴,我也怕污了我的耳!”忽地一巴掌向耿照打去,耿照猝不及防,竟给他打了一记耳光,半边面都打肿了。

  耿照是宁死不辱的脾气,这一记耳光,当堂打得他心头火起,说时迟,那时快,孟钊又是一掌打来、耿照这次有了防备,焉能再给他侮辱,一招“野马分鬃”,将他双掌格开,迅即也是一记耳光打去。孟钊因为见耿照是给那鹰鼻汉子擒来的,只道他武功寻常,哪知耿照的武功虽然不很高,却也不在孟钊之下,尤其他自幼便跟父亲练“蹑云剑法”,这“蹑云剑法”最讲究的是步法轻灵。孟钊突然给他反击,也是颇出意外,不过他要比耿照刚才毫无防备的情况好一些,没给打个正着,但耿照这一巴掌,从他耳边擦过,也已掴得他的耳根火辣辣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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