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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佳婿难求悲侠女 柔情何托走殊乡(3)


  聂锋暗自思量:“如此说来,他与隐娘交情非同泛泛,还曾共过患难呢!他们又是同门,若是配成一对,倒是亲上加亲。只不知隐娘是什么心思,既然相处了这许多日子,如今分手,也不和他话别,还要瞒住他?”方辟符见聂锋低首沉吟,如有所思,只道他有所疑心,疑心自己与聂隐娘千里同行。有什么不轨行为。但这种儿女私情,聂锋没有明言,他也不好解释,不觉脸上阵阵发热。

  聂锋忽地抬起头来,望他一眼,微笑说道:“方贤侄,听说这几日你常常在我营帐附近徘徊,可是有什么事想见我么?”方辟符不料给他知道,面红过耳,呐呐说道:“这个,这个……”聂锋笑道:“不是要见我,就是想见你的师姐了,是么?”方辟符脸上更红,大着胆子问道:“这许多天,总不见聂师姐出来走动,不知、不知她是否身体不适?我、我想探病,又怕冒昧。”

  聂锋笑道:“隐娘倒没有病,只是她早已不在军中了。”方辟符吃了一惊,说道:“师姐已经不在军中?”聂锋道:“不错,就在你们到来的第二天,她便回家探亲了。”方辟符呆了一呆,面色红里泛青,木然道:“聂师姐是回家探亲?”神情似乎甚感意外,聂锋也很感意外,诧道:“你以为她是到别的地方么?”

  方辟符已想到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正自不知如何回答,聂锋忽道:“咦,前面三匹快马驰来,虽然比不上你的照夜狮子,却也似不弱于我的赤龙驹。这是些什么人,倒是古怪!”

  方辟符定了定神,向前望去,那三骑马已来得越发近了,可以看得出骑在马背上的那三个都是胡僧。方辟符大吃一惊,说道:“看这三人的装束似是灵山派门下。啊,对了,前头那个红衣番僧我认得是灵鹫上人的二弟子。”聂锋道:“就是你刚才所说,曾与你们为难的那个灵山派么?”方辟符道:“不错。灵山派的大师兄青冥子曾受史朝义之聘,这几个人只怕、只怕乃是奸细。”

  话犹未了,那三骑快马已经来到,那红衣番僧见着方辟符也是吃了一惊,猛地喝道:“哼,你这小子原来在此,辛芷姑那妖妇呢?”聂锋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那红衣番僧打量了聂锋一眼,见他神态威严,又是将军服饰,道:“你是聂锋么?”聂锋喝道:“无礼,还不给我下马!”那番僧大笑遣:“哈,果然是聂大将军,你在大军之中,我奈你不何,如今么,我可要真的对你无礼啦!”把手一挥,叫道:“你们缠那小子,我来捉这肥羊!”

  那番僧自恃功力深湛,以为聂锋虽是名将,不过是长于用兵布阵、最多是娴熟弓马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哪知聂锋不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在剑法上确有过人的造诣,听那番僧出言不逊,勃然大怒,将马缰一提,不待对方马到,胯下的赤龙驹已是猛地一窜,扑向那个番僧。

  那番僧脱下袈裟,迎风一抖,化成了一片红霞,朝着聂锋罩下,哈哈笑道:“聂大将军,你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顺手牵羊啦!”笑声未绝,只听得“唰”的一声,聂锋剑光过处,已在那袈裟上戳穿一孔,番僧反手一抖,袈裟疾卷,把聂锋宝剑荡开,迅即还了一掌。

  这交手第一回合,番僧袈裟被聂锋戳破,算得是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可是他手中的“兵器”不过是一件破烂的袈裟,居然在输招之后,还能荡开聂锋的宝剑,聂锋也不禁吃了一惊。这时那番僧一掌劈下,聂锋处在下风,隐隐闻得一股淡淡的腥味。聂锋知道这是毒掌的功夫,连忙把马一提,抢占上风位置,他的赤龙驹是久经训练的战马,聂锋指挥如意,进退随心,抢到了有利的方位唰,唰,唰,便是连环三剑。

  那番僧处下风位置,若放毒药,只怕毒不着对方,反而被风吹回,害了自己。要知在马上交锋,不比平地,在平地上动手,近身厮杀,风向的影响不大,如今是在空旷的草原上策马交锋,马一跃就是数丈,抢不到上风位置,纵有毒药暗器,也是难以施展了。

  转眼间双方已一来一往,打了十几个回合,聂锋也有点顾忌他的毒掌,一剑刺空,或者被他挡回,立即便又要策马跳开,因此除了第一招那番僧稍稍吃亏之外,其他十几招都是一来一往,不见输赢。

  那番僧眼光一瞥,只见两个师弟被方辟符单人匹马迫得团团乱转,看来已有抵敌不住之势,番僧心中暗暗吃惊:“我若不先把聂锋擒下,给这小子得手之后,冲杀过来,我可要一败涂地了。”蓦地心头一动:“射人先射马,我怎的忘了?”主意打定,一把梅花针逆风打出。

  梅花针体积微小,逆风打出,更是难以及远,可是这番僧的梅花针十分古怪,针内中空,藏着气味辛辣的毒粉,番僧将梅花针贴地打出,聂锋的赤龙驹一跃便是数丈,人和马都没有中着一根,可是那毒粉的辛辣气味,赤龙驹却不习惯,忽地打一个喷嚏,猛的一跳,竟把聂锋抛离了马鞍。那番僧迅即拨转马头,冲刺过来,抛起袈裟,便要活捉聂锋。

  几乎就在同一时侯,那一边,红衣番僧的梅花针刚刚撒出,这一边,他那两个师弟已遭了殃。方辟符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见聂锋遇险,立即使出杀手绝招,唰的一剑,把一个番僧刺于马下,另一个番僧拨马便逃,却哪里及得上方辟符马快,转瞬间就给追上,方辟符一把抓着他的背心,就在马背将他活捉过来。

  那一边聂锋已被抛离了马鞍,人在半空,尚未落下,那番僧抛起袈裟,俨似一片红霞,向他当头罩下,方辟符来得正是时候,人还未到,大喝一声,就把手中的俘虏抛出,红衣番僧的袈裟未罩着聂锋,却把他的师弟罩着了,就似网了一条大鱼,连人带网,重重地摔在地上。

  照夜狮子来得何等快速,那红衣番僧方自大吃一惊,方辟符已是“唰”的一剑刺到,那红衣番僧的武功本来不输于方辟符,但这时他既没有捉到聂锋,两个师弟又已了结,哪里还有心情恋战?一个“镫里藏身”闪开方辟符的一剑,说时迟,那时快,方辟符的第二剑第三剑又已闪电般地相继刺来,方辟符剑法得自两大名家的真传,一被他占了先手,红衣番僧便是有心恋战,亦已无力还招了。

  这红衣番僧的骑木也好生了得,一个“倒卷珠帘”,竟在间不容发之间,只凭着足尖勾着马鞍,身形已藏到马腹之下。可是他虽然避开了方辟符的第二剑,他的坐骑却避不开方辟符的第三剑,这一剑恰恰刺中马臀,红衣番僧这匹坐骑也是匹康居种的名马,一受创伤,负痛疾奔,速度竟不在方辟符那匹照夜狮子之下。

  这几招快如电光石火,方辟符把这红衣番僧打跑,聂锋才刚好落下地来,站稳了脚跟。方辟符挂念聂锋,无暇追赶,连忙跳下马来,问道:“聂将军,你怎么啦?”

  聂锋道:“多谢你来得及时,我侥幸没有吃亏。只是我这匹赤龙驹却不知如何了。”说话之间,他那匹赤龙驹已走了过来,用颈上的鬃毛与聂锋挨擦,长嘶数声,似乎已知道主人平安无事,表示欢悦。聂锋仔细审视,见这匹赤龙驹也平安无事,这才放心。原来他这匹赤龙驹只是嗅着那毒粉的辛辣气味,并没沾着毒粉。

  方辟符道:“这红衣番僧是灵山派的第三号重要人物,可惜给他逃了。”聂锋瞿然省起,道:“快看看这两个番僧,看他们死了没有?”其中一个,被方辟符一剑刺穿小腹,虽然未曾咽气,已是死多活少,方辟符不忍看他难过的情状,当下就补点了他的死穴。另一个被袈裟罩住,方辟符解开袈裟,说道:“还好,这人只是受了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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