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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既然追人不着,只好作罢,左仲仪冷道:“若受损伤,必血洗贵派。”知有人传信,青逸飞至少还活着,总比毫无音讯强,选了回路,掠返客栈,那寒光原是暗镖,冷森森钉 在桌上,且绑了布条。

  左仲仪将布条解开,里头写了两行字:“欲救青逸飞,往东行百里,自有人接应。”并未署名。

  左仲仪暗忖道:“东行百里,会是何处?对方是谁?有何目的?阿飞那么快即被绑在百里之外?”直觉似是一个陷阱,然为心上人的安危,岂能避之逃去,冷笑一声道:“任 你是谁,照样跟你周旋到底。”

  他且仔细分析字迹,瞧来不男不女,粗而不雅,显然是有人刻意伪装,查不出线索,至于飞镖亦是便宜货,附近铁铺多的是。

  既然找不出名堂,唯有听令行事,左仲仪将布条收妥,随即留下暗号,希望丁幻赶来时,能探出状况,随又收拾东西,尤其青逸飞衣物,收成一包袱,背于肩头,乘夜找来店 小二,办妥退房,并给了十两银子,要他转告鄂龙,人已在百里外,不必追赶。以及丁幻上门,交代去处,小二见得十两银,一脸激情,如见思公般的猛点头,左仲仪始掠身追去 。

  东行百里,次日中午已近勃海湾。

  左仲仪暗道,莫非又跟海洋结下了不解之缘?

  瞧得岸港海船遍处,感触甚深。

  忽见一艘鱼船驶来,此船不大,且稍嫌破旧;船上一名花甲老鱼夫,清理脸面皱纹连连,张着掉失门牙嘴巴笑道:“可是左公子?左仲仪公子?”

  左仲仪拱手道:“正是。”

  渔夫道:“有人请老朽来载您,快快上船。”笑得甚是满足,必是此趟利润颇丰。

  左仲仪瞧不出破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心态,掠向船头道:“可是要出海?”

  渔夫道:“差不多。”划着桨,已将鱼船驶离岸边。

  左仲仪道:“敢问前辈,是谁雇了您,要载往何处?”

  渔夫道:“一中年汉子,看是走江湖的,丢了十两银,要老朽等在这里,说是载往海外二十里,自有人接应,其他事,老朽一概不知,公于若想了解,待遇上了他们再询问, 自能明白。”

  左仲仪知对方计划周详,询其无用,为赶时间,干脆抓过木桨,自行划去,这一拨行,直若飞梭,吓得渔夫又惊又喜:“敢情公子会武功,那好极。”心想二十里不久将至, 及早完成任务及早收摊,故而配合掌舵,一劲飞速而去。

  未及黄昏,汪洋中忽见战船一艘,直驶过来,对方装扮直若海盗,且未插旗帜,无法识其派别。

  左仲仪知即是目标者,待靠近二十余丈,腾身掠往战船,冷声道:“耍的花招已过多,还不把人质交出来。”

  船长是位中年半秃家伙,其一脸刚劲,还算豪气,拱手道:在下董天扬,特来迎接左爷,令友在日月岛,这就带您去。”

  左仲仪道:“日月岛?是何帮派?”

  董天扬道:“暂不能言,去了便知,我等并无恶意,只是不以此法,请不了左爷,尚请包涵。”

  左仲仪冷道:“好个恶方法。”不想多说,负手背后,且到日月岛瞧个究竟。

  董天扬亦不愿打扰,登时下令张帆,调得方向,直往远处驶去。

  左仲仪原以为顶多一夜光景即可抵达,谁知战船却驶得天两夜,算算距离,恐也出洋数百里以上,必是某种秘密组织,海盗窟,不得不小心戒备。

  直至第二日的清晨,始于浓雾中见及小岛,岛上插满了幡旗,随风摇曳,显得神秘莫测。

  董天扬道:“日月岛到了。”下令舵手靠岸。

  左仲仪依令下船,延路行去,始发现这干海盗装扮,皆见前胸写着“日”字,背后另有“月”字心念一闪,诧道:“你们是前明军队?”

  董天扬笑道:“差不多。”

  话未说完,婉蜒石梯上行来一位似是前明帝王家伙,正是漕帮四小祖之一朱小全,其一向以罗祖教主自居,头戴观音兜,身置白莲花,若非另绣龙图,倒若莲花道士,白莲教 尊。

  众人见及教主,登时膜拜喊道:“反清复明,朱武扬威,莲华普现,济救众生。”

  朱小全神仙般身手一掀:“平身。”群众一阵激情而起,口号宣喝不断,另有多人引燃石梯左右火台,哄地乍响,数百火台燃起,形成两条火龙婉蜒上升入山洞,邪教仪式尽 展无遗。

  左仲仪见状不禁叫苦,这干人打着汉族旗号,且以反清复明为号召,总引得不少极端分子加入,若处理不妥,将若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连大清皇朝皆头疼不已,凭圣帮 的力量,恐难彻底解决,很小心应付为是。

  朱小全身旁又出现了一莲袍汉子,左眼现刀疤,豹眼犀利,正是石小组石士宝,其和朱小全恐瞒着漕帮帮主潘如虎,在此另创日月岛,且拥兵自重,看来反清决心坚定无比。

  石士宝冷邪一笑:“想请你来此,可非易事,但既然来了,且让你瞧瞧日月神教实力。”双手一举,登见整岛弟子摇旗呐喊,威风震天。

  朱小全满意招着手,享受教祖滋味。

  左仲仪笑道:“的确势力雄厚,应有上万人吧?”

  石士宝邪笑道:“岂只上万人,足有三万人,全国联合,少说也有上千万人,满清狗贼岂够看。”

  左仲仪频频点头,然却知对方吹牛,此座小岛能挤上万人已了不得,除非地底另有藏兵,但纵有三万人也是日月神教极限,否则大可举旗造反,何需躲在外岛暗中活动,亦无 需寄附漕帮,办得事情绑手绑脚。

  左仲仪暗道:“不管万人或三万,厮杀开来恐难收拾,大意不得,尤其这些全是狂热分子,皆视死如归,不可力敌……”决定相忍为要,道:“日月神教势力庞大,怎么可对 一弱女子出手,实有失额面。”

  朱小全道:“我等是请她来,绝无为难之意。”

  石士宝邪声道:“请她来是为了引你来,你既已到来,她即任务完成,放你们团聚,有何不可。”随手一招,迳往山洞行去。

  朱小全示意手下戒备,亦引左仲仪步入了山洞。

  洞内宽敞,居中刻有日月光图,供奉白莲无数,莲花座上则为教主,仔细瞧来,竟和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一模一样,左仲仪不禁叹笑,朱元漳地下有知,总也心满意足,其死 后竟还能号令天下,实了不得。

  三人绕过神殿,穿入秘道,转行半里,终现另一殿堂,清泉流水中,赫见青逸飞和吕四娘正在下棋。

  青逸飞见及左仲仪,终现焦切,急道:“你也来了?”此话隐藏两含意,一则窃喜着心上人,一则担心他竟然被引来,同为落难人,间接害了他。

  左仲仪见其完好如初,终嘘气,道:“急死我了,好端端一个人竟然失踪,叫人难为。”

  青逸飞歉声道:“我没事……”欲言又止。

  石士宝冷道:“若非四娘求情,你俩早就有事。”

  左仲仪冷道:“对诸位已是仁至义尽,怎可说此话。”

  石士宝道:“何来仁至义尽?你暗助乾隆就是不对,且用计害死段小芹,更是不对,这笔帐,我们有的算。”

  左仲仪转问青逸飞:“你未告诉他们,小芹之死因?”

  青逸飞道:“说了,他们不信。”

  吕四娘道:“也全非不信,待找到了段天城问个明白,绝不合糊。”

  石士宝冷道:“若非四娘坚持,尔等恐难见明日太阳。”

  左仲仪知多说无益道:“既是如此,且等诸位问明段天城再说,我回到圣帮,随时等诸位前来算帐。”

  朱小全闻言哈哈讪笑道:“恐难从命,左爷该知日月岛一向神秘,不能对外公开,你既然来了,就得留在此,除非我等收拾满清走狗,亦或漕帮并吞圣帮,否则难放人。”

  左仲仪诧道:“这岂非软禁?”

  石士宝道:“不错,总比坐牢优待,此已是我教恩赐,休想作怪。”

  左仲仪苦笑道:“在下从不干涉诸位反清复明,只顾经商养活百姓,诸位如此做,恐嫌过分了。””

  石士宝冷笑道:“赚钱的事,交予潜帮便可,你和乾隆过从甚密,迟早会出卖我等,得防患未然。”

  朱小全道:“除非你亲手杀了乾隆。”

  左仲仪苦笑道:“杀了他又如何,必另有人继位,如此演变下去,终没完了。”

  朱小全冷笑道:“不敢杀,即留在此,其他事看我们料理,不出几日,满清总得要亡。”

  左仲仪暗叹,转向吕四娘:“您是吕留良后代,总也明理,如此做对么?”

  吕四娘轻叹道:“孰对孰错,目前恐也难分辩,时下汉人已渐渐被满清收买,变得毫无人格,我是替家族报仇,但有关日月神教之事,也不便过问。”

  左仲仪道:“他们如此蛮干,迟早要出事。”

  吕四娘待要回话,石士宝已截口斥道:“谁蛮干?谁又要出事?日月神教弟兄个个神通广大,岂是清兵可档,莫要妖言惑众,你好好在此反省,别想逃脱,否则绝不留情。”

  转向吕四娘:“您好好劝他,要他认清事实,我和朱教主得操兵去了。”

  说完拱手,已和朱小全双双离去。

  左仲仪暗自叫苦,两人怎么变得邪理邪气,看来这码事不易解决。

  吕四娘则拱手拜礼道:“引你们来此,诸多不对,尚请包函,但段小芹之死,着实让人难解,得等他爹前来证实。否则我过意不去。”

  左仲仪道:“是你出面引青姑娘?”

  吕四娘顿首道:“没想到她如此听话。”

  青逸飞干声道:“四娘现身说有事商量,我想她和小芹有关系,即跟她走了,谁知越走越远,待觉得不对时已无法脱身,只好跟来此处,幸他们未对我做出不当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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