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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别人,正常人都是健步直行,韦阴阳因为身体构造特殊,所以走来如螃蟹横行,侧身开步走。

  他趾高气昂地走进开封最大的酒楼,大刺刺地拉过一张桌子,各自侍候他的两个头、两张嘴。

  他坐下之后,酒楼的跑堂早已经吓软腿,不敢过来。

  韦阴阳前后两只右手,砰地往桌上大拍。

  “死人啦?不会过来招呼吗?”

  酒楼掌柜的推推拉拉,赶着两名跑堂上前侍候。

  这二名被赶鸭子上架——硬挺的跑堂,忍不住像打摆似的,口也结结巴巴,脸色发白,冷汗直流道:“客……客倌,你……你要吃点什么?”

  韦阴阳两张枯槁的老脸上,四只精光锐利的眼睛瞪向跑堂。

  咚的一声,其中一名跑堂因为消受不起韦阴阳的目光,口吐白沫,突然昏倒在地上。

  另一个跑堂也双膝一软,跪下道:“饶命……大爷饶命!”

  韦阴阳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他一脚踹开两名跑堂。

  再度大喝道:“掌柜的,你给我过来!”

  此时,原本满座的酒楼,已经溜的不剩一人,韦阴阳的吼声,显得特别刺耳。

  掌柜的只好颤抖着来到韦阴阳面前,应该是说,其中一个头的面前。

  掌柜的手足无措道:“客倌……您要吃点什么?”

  “给我来上四菜一汤,捡酒楼的招牌菜上,另外十个大白馒头,五斤上好的老酒,听懂了吗?”

  “是是是!马上来,马上来,不知道您是要一人份,还是两人份?”

  “废话,当然是两人份。”

  掌柜的不停地打躬作揖,连声应是,如释重负般,急急转向厨房吼道:“四菜一汤,捡招牌的上,十个白馒头,五斤老酒,双份的。要快!”

  掌柜说完忙不迭快步躲回柜台后,口中吆喝道:“小六子,阿福呀,不会甘替人送上热茶和碗筷吗?还要我教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惊吓过后一西楼的跑堂们总算招回三魂六魄,战战兢兢地侍候着这位人妖。

  酒楼之外,剎时远远地围着一大群人,吱吱喳喳,指指点点,对着酒楼内的韦阴阳评头论足。

  人群之中,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人物都有。

  当然,也有乞丐,几名乞丐在参观过韦阴阳之后,便挤出入群,拔腿飞奔而去,不知为何?

  韦阴阳两个连背相反的身子,在跑堂送上酒菜之后,各顾各的吃喝起来。剎时,风卷残云,筷如雨下,韦阴阳的吃相,并没有因为长相不同,而和常人有所不同。就像每个江湖大爷一样一也的吃相也不怎么上得了台盘。

  吃饱喝足了之后,韦阴阳一抹油嘴,一口饮尽跑堂新送上的热茶,径自丢下银两,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像他来时一样突然,去的也匆忙。

  开封府近郊。

  一条穿过相思林的小径上,韦阴阳仍是横行如飞。

  “咻——”

  一支响箭穿空而过,射在韦阴阳前面丈寻不到的树上,箭上系着镖书。

  韦阴阳大踏步上前,拔下树上的箭,一把扯开打成单结的镖书。

  “林右十里,约与魔叙,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逍遥剑风自儒”

  韦阴阳一把将镖书揉成粉末,张手任风吹去。

  韦阴阳看信的那个头,突然说道:“韦阳,终南派的小子摸上来了!”

  另一个头答道:“哼!就凭一个小小的风自懦,又能奈我们何?”

  “别小看他,难道你忘了上回,就因为小看了那姓冷的小子,才失去半条手臂。”

  “这次没那么容易,咱们要用兵刃对付他!”

  “那当然,韦阳,你新装的臂钩还好用吗?”

  被称为韦阳的那个头,举起上回被冷云削落的半截断臂,如今,断臂之上接着一截银亮的铁钩。

  韦阳活动一下铁钩道:“韦阴你看,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韦阴阳两个头,同时仰首哈哈大笑。

  韦阴冷森森地道:“好,咱们就去会会这个终南三英之首,无为那个牛鼻子的高徒!”

  话落,韦阴阳的身子侧飞向右侧树林而去。

  十里之外,正是一片乱葬岗。

  高低不平的坟地上,间或散落着无人收埋的白骨残骸。

  即使是日正当中的此时,乱葬岗上依旧有着一片阴森的景象。

  风自儒和杨威,正站在一座高高突起无碑的孤坟之上,等待,双面人魔韦阴阳的到来。

  杨威凝注着风自儒缓缓道:“酒国的,你真的要一个人对付韦阴阳?”

  风自儒点头沉重道:“自诩为武士,便要有武士的作风,除非我重伤不能再动,或者我死,否则,扬兄弟一青你千万别出手,我要单挑这个韦阴阳。”

  杨威赞赏道:“酒国的,你的确是一个真武士,我衷心的佩服!你放心,除非必要,否则我决不出手。”

  风自儒深沉的一笑,正看见韦阴阳穿出疏林,向乱葬岗飞掠而来。

  杨威轻声道:“来了!”

  风自儒略一闭目,略略道:“小云,你看着我替你索回这笔血淋淋的债吧!”

  韦阴阳亦发现了他们二人,便在三丈外另一座突起的坟上站定。

  他话音凄冷地道:“你们哪个是风自儒?”

  风自儒淡然道:“韦阴阳,约你的人是我。”

  韦阴阳冷冷道:“你要与我结算冷云那小子的那笔帐吗?”

  风自儒脸上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伤痛,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你承认这档子事?”

  韦阴阳哈哈大笑道:“不错,只要是我干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

  “很好,纳命来!”

  来字方进入耳,一溜寒芒已指到韦阴阳的咽喉。

  那快一央的无可言喻,彷佛风自儒的剑,原本就是搁在那里一般,三丈的距离,已不是距离。

  韦阴阳蓦然旋转,闪晃之中一只蝎子钩猛然挥钩而出,拦向风自儒的剑影。

  匹练般的银带,宛似天神手中的玉索,如此活生生的绕回飞舞着,疾里韦阴阳。

  韦阴阳被逼得退后一步,双钩翻飞,波颤出点点弧形的冷芒,如雪纷浪翻,晶莹剔透,迷幻的反罩回去。

  风自儒斜踏而出,足尖点在一座坟上,蓦然倒旋平射,就在他平射的身子倏而凌空滚动的同时,手中辟邪宝剑连连翻飞,快如急风骤雨,挥洒出一排排的剑影,像是叠积的云层,又像纷坠的飞雪,呼啸着、涌荡着冲向韦阴阳。

  刺耳的叮叮当当震响中,如排炮般密密麻麻地传出,冷芒俱敛,韦阴阳和风自儒各据一坟,两人手上的兵刃,兀自吞吐着寒光。

  韦阴阳一眼瞄见,自己的双钩上居然露出个米粒大的缺口,缺口虽微,却令他震撼至极。

  须知,韦阴阳手中的双钩,乃是采用北海海底,万年寒钢之钢母淬炼而成,非一般宝剑所能伤它分毫。

  尤其双钩在他的内力催使之下,居然还会被砍出缺口。

  那么,若不是风自儒手中的利剑过于利害,便是风自儒的内力强过韦阴阳。

  自大成狂的韦阴阳,自是不会认为风自儒的内力强过他,于是他冷冷道:“小子,你手中的剑,叫什么名字?”

  “辟邪剑!”

  韦阴阳大大一震,脱口道:“什么?辟邪剑再度出世?”

  风自儒冷清淡然地道:“怎么?怕了吗?你该感到荣幸,因为此次辟邪宝剑是专为阁下而出世。”

  韦阴阳怒视着风自儒,大声道:“怕?等我宰了你这个小子,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怕吧!”

  韦阴阳一身长袍忽然鼓胀如翼,双钩隐泛寒气,重叠翻飞如银珠,毒蛇似的冷茫穿拂伸缩,旋绕回转,左飞右落,翻散聚合,如一团不断暴发的天雷,威力无比的扣向风自儒的身上重穴。

  那边,风自儒手握辟邪剑,挥剑直冲云霄,蓦然又俯落发欲穿透黄泉,旋舞着能令星坠月殒的剑势,纵横呼啸着翻搅出蒙蒙云雾。

  狭长锋利的剑身,宛如化为雷神手中的电矛,闪动于天地之间,迸射于苍穹之宇,凌厉的,猛辣的,刺向银球。

  钩剑再飞、再绞、再缠,叮当的撞击出密密急响,或有火花迸跃其间。

  韦阴阳、风自儒旗鼓相当,战的难分上下。

  人影分闪,风自儒手中长剑猛刺入地,倏的一扳一弹,整个身躯,借着这一弹之势凌空闪起,快似曳空飞泄的流星,挥剑再斩。

  一片展成弧伞形的剑雨暴洒而下,带着满空的晶亮光点,兜头盖向韦阴阳。

  韦阴阳也在分闪之后,如陀螺般急旋而起,此时,断臂的那个身子,也挥着铁钩、巨掌加入战斗。

  呀然声中,一股赤热如焰的掌风,扫向风自儒,蓦地,双钩丝丝泛散着寒气,也卷向风自儒。

  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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