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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他倒真的认真计划如何进行说媒较为顺利。

  柳家在太原亦是名门,柳员外父亲还是朝廷命官告老还乡者。虽然前年过世,但柳家之声望仍高,就连总督大人都得礼遇三分。如此名门,又岂能失礼?

  还好武家也非弱族,黄金万两,绢布千匹,外带珠宝首饰,足可让柳家再买一栋大宅院。

  如此的重礼,任谁都挑剔不得。

  然而让毛盾担心的还是柳家小姐要是不爱那猪鼻子奸人,怎么办?

  “先去探听再说吧!”

  武向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难得他穿上正式的长袍马褂,连胡子都剃掉,江湖味去了不少,看起来斯文多了。

  毛盾也穿上黄丝袍,他倒感到好笑,这跟作法的道袍相差未几。

  两人领前走出大门,还引来一阵窃笑。

  但是已经打鸭子上架了,想回头都难。毛盾只好正经八百地演完这出媒婆出寨记。

  一行五辆马车果真只有五名卫士剩下两个有头有脸的,只有毛盾与武向天了。

  还好,武子威之事被封锁得紧,知道的并不多。对于武向天和毛盾的隆重出现,皆投以好奇眼光。

  有的还猜是武向天准备亲自相亲,这将是太原城的一件大事,故而凑热闹者越来越多了。

  然而人群一多,武向天和毛盾以为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张脸早就红通通,恨不得马上走到柳家,把事情一勾眼全办完。

  好不容易走到西街。

  柳家宅院一片古朴,古树林林,别有一番幽雅情景,比起金武堂那霸气,又是另一种文人书生之格调。

  木门已旧,却擦得干干净净。两名家丁早巳闻声等在外头,见着该是仇家却又可能变成亲家的人,他们仍不愿失礼,但目光却怀有恨意。毕竟自家小姐受辱,任谁都会一把火在心头。

  尤其是毛盾,更让人瞪眼踱足。

  “我好像特别受照料……”毛盾自嘲地说。

  他想或许是武子威这小鬼做了坏事,故而那些人对小鬼有了偏见。

  耸耸肩,他勉强原谅了这些人。

  “可以去见你家老爷吧?”毛盾替武向天开道。

  家丁也不说话,伸手做个请的动作,已先行入内。

  毛盾瞄向武向天,干抽嘴角:“准备好了没有?他们似乎已经有准备。”

  武向天看得甚开:“来都来了,有何好怕?”

  “话是不错,但求人又求亲……”毛盾看着武向天及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又笑起来:“必要时,你会……”

  下面下跪二字,毛盾以笑声解决。

  武向天道:“没那么严重吧?若有,该是你脆才对。”

  “要我替小淫贼下跪,门都没有!”

  武向天笑而不答,毕竟错在弟弟,让毛盾受过也没意思。

  两人很快走向前厅,尚未进门,已看见一对年迈夫妇面目冷森地坐在最里角。瞧他俩冷目看人的横样,准是不好应会的。

  毛盾与武向天已集中精神,一副赔罪模样,拱着身子进入内堂。

  “在下武向天,是金武堂大弟子,特来为内弟赎罪。”武向天毕恭敬为礼。

  柳员外夫妇难忍激动,又得强忍,但还是禁不住泪水满眶。

  “你们还敢来,这小畜牲竟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柳夫人激动万分,全身颤抖,她两眼直盯着毛盾,像要喷出怒火来。

  毛盾被看得不好意思,头已低下。

  “畜牲,竟敢做出这种事……”

  柳夫人还是激动难忍,边抖边掉泪。柳员外连忙拍拍背要她自制,好不容易才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我们是来赔罪的。”武向天淡声说。

  “赔罪就能了事?”柳员外激动道:“如何还我女儿清白!”

  “生米已煮成熟饭,”毛盾安慰道:“二位看开点……”

  “住口!”柳员外更加激动:“你说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

  他激动得想站起来揍人,却抖了几次手,还是坐了下来双眼更红。

  毛盾暗自叫苦,说得太坦白了,对两老刺激是过重了些,但是不说清楚,仇恨又要怎么解决。

  “为了弥补令媛的伤害,我们娶她过门……”毛盾道:“除了赔罪,还带说媒……”

  “愿意娶她就能了事?就能解决问题?这话是你说的?”柳员外大怒:“还不给我跪下,你这小畜牲。”

  毛盾愣住了:“我为何要下脆?”

  “不下跪,老夫立即叫官差把你抓走。”柳员外怒不可遏:“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还理直气壮,老夫不要你这种淫徒!”

  “淫徒?”毛盾愣愕:“你把我当什么?”

  “万恶不赦之徒!”

  柳夫人忍不住一个箭步冲来,想见人即劈,可惜气火攻心,只冲了几步已摔倒地面,晕了过去。

  武向天急忙托住她,柳员外立即接她回椅子上。

  毛盾已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干笑道:“两老误会了,在下乃大少堂主的跟班,不是什么淫徒。”

  柳员外闻言一愣,敢情是凶错人了。然而哭也哭了,凶也凶了,岂能说收就收?他反而恼成怒道:“蛇鼠一窝,走吧,柳家不需要你们。”

  “员外,你应该为令媛着想。”毛盾道:“如果您真的要那混蛋亲自来领罪,我们会把他抓来。”

  武向天道:“他本应该亲自前来,但在下考虑此事不宜闹大,所以才先来请罪并代为求婚。”

  沉默中似乎给了柳家员外夫妇缓冲及思考,两人渐渐恢复了平静,怒火已转变为感伤了。

  “真是罪孽,柳家怎会遭此劫数?”柳员外长叹不已。

  柳夫人泪流满面:“若不是为了婉儿,我早跟你们拼了。”

  毛盾和武向天怎敢再开口,免得又引起两人怒火,反正意思已经说明了,一切等两者作出反应再说。

  几乎是半炷香的时间,柳夫人才有了反应:“错已铸成,老身岂能对那小畜牲存有希望,婉儿要是嫁过去,岂不被欺凌终身!”

  这倒是难题,武向天和毛盾为之一愣。

  凭武子威那副德性,任谁也没把握,柳婉儿嫁过去,受到欺凌的机会很大,若是如此,岂不害了她?

  武向天瞄向毛盾,心头也没了主见。

  毛盾问:“令媛意思如何?”

  “她只想死!”柳夫人两眼含泪:“我怎舍得这宝贝女儿啊!”

  “为了救你女儿,这门亲事是不能拖了……”毛盾转向武向天:“你可要拿出办法。”

  武向天是聪明人,闻言立即点头道:“我保证令媛嫁到武家后,一定不会受到期负,否则在下愿负全责。”

  “你又能负责多少……”柳夫人还是感伤,不禁掩面哭泣。

  柳员外叹息道:“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一切全靠太少爷做主了。”

  这话分明是已答应了这门婚事,武向天欣喜万分,立即大打包票,连称呼都改成亲家,事情终于顺利解决了。

  “喜事临门不宜拖。依小的看,后天日子不错。”毛盾打铁趁热:“员外只要将令媛的生辰八字合着我们那小少爷的算一算,才知何时辰最好。”

  他很快将手中一大包喜贴及吉祥物,以及武子威生辰八字交给柳员外。那柳夫人在百般不甘心之下终于交出女儿八字。

  如果该算是下聘成功了。

  武向天和毛盾这才叫送礼者将礼品搬入柳家,也没什么客套话可说,双方在无可奈何之下告别,准备来日婚礼上再行亲家礼了。

  行在街道上。

  武向天还是对毛盾投以信心的笑容。毛盾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他,自己本是混入金武堂破坏,没想到却帮起人家办正事,实在有点走了岔路。

  不管如何,一切等婚礼进行过后再说。

  婚礼终于展开。

  武子威在父亲、哥哥的逼迫下,倒是没撒什么野,一切顺利进行。

  唯一的意外是,柳家员外夫妇看见女婿又小又丑,先前以毛盾为标准的美丽幻想完全破灭,也为女儿发出叹息。

  不知这门亲事是做对了或做错了。

  柳婉儿倒是认命了。死过一次的她,已对世间不存任何幻想,嫁过门,充其量也只是安慰父母罢了。

  自始至终她都默默不语,甚至也不看武子威一眼。还好红巾遮面,否则她实在无脸见人。

  婚礼在隐秘而不铺张中进行,除了双方近亲之外,并没发多少喜帖。连金武堂上下都感觉不出那股喜气。

  唯一不同的是晚餐加了菜,喝些不算喜酒的喜酒即算了事。

  至于洞房花烛夜,就只有二娘和武子威知道,其他人想窥其秘密都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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