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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丁仔呷口酒,咂咂嘴道:“这样看来,铁血堂可真是个纵横分明,组织严密路组合,无怪乎能撑起江北这一片天呐。”

  桑君无含蓄一笑,道:“至于本堂的十大堂卫,以及每堂的护堂,我看等到时候见面。再一一为各位介绍好了。”

  “没问题。”小混风卷残云般地扫光桌上菜肴,抹抹油嘴,拍着肚皮道:“咱们这就上路,我等不及要认识你家的列位英雄好汉了。”

  桑君无发觉自己的筷子犹自举在半空,怎地,桌面上却已经盘底朝天。

  “呃,小混帮主,这会儿你赶的可真急呐。”他竟有所指地瞟向桌面,抛下筷子,既好笑又愕诚地轻摇着头,脸上满是难以言喻的神情。

  黄昏。

  晚霞有如一位高明的泼墨大师,将一壁晴空染得红澄蓝紫,雄伟壮丽。

  小混和桑君无等一行人,沿着荒岭隐坡,踏着杂草齐膝的野径,直奔铁血堂后山重镇所在。

  为了防止轻脆紧牵的蹄声传出老远,打草惊蛇地惊动了围于前山的敌人,小混等人俱在马蹄上裹起厚厚的棉布套子,掩去众人急行的声响。

  马蹄声因为这特意的防范措施,确实是寂静不少,不过,马背上所载着那几张呱噪惯了的大嘴巴,由于没有经过这种类似的特殊静音效果处理,所以一路之上,仍然不得空闲地喳呼不休。

  小妮子高倨赤焰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驹背上,虽然不用马鞍,而且走得尽是崎岖荒芜的小山径,她却依然平稳地像坐在四轮大马车里一样轻松悠闲。

  “唉……”这妮子眺望着西方,夕阳正为朵朵云彩镶上光华眩目的金边,她竟煞有其率地悠然长叹,以一种感性万分的声音,吟哦道:“夕用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废话。”小混也以一惯爱泼小妮子冷水的反应,故作无趣道:“夕阳本来就是黄昏才有,而且每天都可以看得到,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也值得有人为此大做文章,真是奇怪。”

  小妮子经此撩拨,果然,立刻像爆竹遇见火星般,噼噼啪啪地大发娇嗔:“臭混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干嘛老是故意要和姑奶奶我唱反调?你有病是不是?或者你又皮痒了,欠人揍是不是?”

  “哇噻!”丁仔在旁急急抚住耳朵,咋舌道:“我说姑奶奶小姐,你的狮子吼功力越来越进步了涟我距离你还有一个马身之远,都还被你的吼声震得耳鸣,我真奇怪赤焰怎么能够受得了你如此厉害的吼功?”

  赤焰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抖着耳朵,扭过头,朝小混的方向望去,同时咧开嘴发出一声短暂的轻嘶鸣。

  小混逮着机会,咯咯笑谑道:“哦,儿子,原来你早就受不了你妈咪,我未来的老婆那种赤爬爬的惨叫?唉……要你忍受这些,真是太委屈你了,不过……”

  小混合调侃的话尚未说完,小妮子早已火冒三丈地娇叱着,挥鞭朝这混混抽去。

  小混逗出了乐子,索性半真半假地以臂护头,一边策马急奔,躲避攻击,一边竟放开嗓门,高声尖叫救命。

  当然——

  小妮子是不会对这混混有任何传香惜玉之心,她杀得性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一拍马首,哈喝着猛追小混。

  “没搞错!”其他人看着这对幻想冤家的身影消失于一处乱石岗坡后,不由得对半眼相视。

  桑君无有趣地干咳一声:“小混帮主不是为了避免惊扰围山的人马,所以才建议吾等用棉花裹住马蹄,以防蹄音泄露吾等行踪吗?怎么现在……”

  “他叫得可真有精神,是不?”丁仔忍俊不住地嘿嘿直笑。

  小刀苦笑道:“这混混只要有得玩,通常不太记得住正经事。”

  “小混混,不正经、正常的。”亨瑞安抚似地拍着桑君无肩头,满面严肃道:“要他变改,不可能。你要习惯,才没有失望。”

  桑君无以四旬之年,一帮之主的身份,却要接受亨瑞这个明明生嫩,偏又故作老成的娃儿的安慰,简直叫他有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觉。

  一时之间,桑君无尚未考虑如何反应,在他身后,他的贴身护卫李标,业已惊急地怒斥一声:“大胆!”

  当然——

  以桑君无一帮之尊,又是北地鳖头独占的黑道大亨,如此身份地位,平素哪有人能够轻易与他接近,更甭提居然有人敢动手拍他肩膀,一副有活好说的模样。

  亨瑞这信手一拍,岂能不拍得李标心惊肉跳,认为眼前这红发碧眼的小鬼佬,竟敢唐突自家魁首,真是不知死活。

  小刀和丁仔他们两个老江湖一看亨瑞乱伸毛手,就知大事不妙。如今,再听李标脸色全变的惊天一喝,两人的心立即如上吊经三尺,暗道:“要糟。”

  他们俩清楚的很,此时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只怕马上就要有人翻脸成仇,这么一来,狂人帮准和整个江北绿林画下道来,以见真章。

  这时气氛之凝重与紧张,就连平时反应向来慢人一拍的哈赤,也已经察觉出情况不对。

  他浑身寒毛谏立地在心中暗自嚼咕道:“乖乖不得了,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杀气这么重?少爷跑哪儿去了?他知不知道我们就要大祸临头啦?”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此时,当事人亨瑞却是满头露水地瞪着李标,显然他还不明白对方那声旱地霹雳究竟所为何来?

  于是——

  “大蛋!”

  亨瑞双手往腰上一插,学着李标惊急怒目的模样,呲牙咧嘴的回吼一声。

  吼过之后,亨瑞莫名地咯咯失笑,表情是一副自得其乐的天真模样。

  桑君无看到他如此单纯率直的笑容,亦不禁莞尔。

  “罢了。”他摆摆手,对李标笑道:“你的胆没人家的蛋大,我看你对他是没辄的。”

  亨瑞依旧憨然地望着其他人咧嘴而笑,李标见状只有无奈地耸肩苦笑。对于狂人帮,他实在也是无话可说了。

  小刀等人知道危机已除,全在暗里偷嘘了口气,他们不得不承认,傻人的确有傻福。而有时,人的单纯和无知。反倒是一种天赐的礼物。

  小刀朝桑君如无拱手谢道:“小红毛无知,对大当家的多有得罪,在下代他说过当家的太人大量,不予追究。”

  桑君如手抚鞍头,祥和一笑:“少君言重了。老实说,桑某倒是颇为羡慕贵帮能仅拥有如此率直,单纯的可爱帮兵。”

  他有感而发地慨然地接道:“除了狂人帮诸位,有谁能在染血江湖的同时,依族保持着心中那份赤子之情呢?狂人帮确实是江姐中购界征,绝无仅有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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