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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第十七章 火麒麟臂

  中年汉子向井边拍击,水柱立时冲天拔起,将轰飞半空的步惊云安然承托……

  水柱冲势未尽,接连把步惊云轻弹而起,且人随水势,翻堕进围墙之内。

  此时,步惊云早已浑身重伤,身十一软,颓然跌下。倏地,一个矮小身影自屋内破顶而出。

  细看之下,此人竟奇丑无比,一把接住步惊云,再一纵身,以飞快速度火速离去。

  而这边场中,九名杀手正分四面渐渐迫近那中年汉子。

  打水少女忧忧道:“爹,当心点!”

  “放心吧!”

  那汉子一面说一面劲运于臂,左肩粹然变得通红如火,衣袖亦被震至进碎。

  这时才见其臂膀上赫然纹有一麒麟图案,张牙舞爪!

  纸探花却如没看到一般,只盯着他的脸道:“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

  中年汉子淡淡道:“你说!”

  纸探花目光不移,缓缓道:“我们九个人,每个人至少有四百种方法让你后悔,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中年汉子的脸上并没表情,冷冷道:“那加在一起是不是有三千六百种方法!?”纸探花道:“是!”

  中年汉子这时才抬首。

  只见剑一般的眉,火一般的眼,更浓,更盛,他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最好一头撞死?而且死得越快越好!”

  纸探花笑起来,赞道:“聪明!聪明的人是不是绝不会做蠢事?”

  中年汉子没有口答,静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道:“我也有句话,要告诉你!”

  纸探花仍在笑:“你说!”

  中年汉子道:“你一个方法也用不上!”

  话一说完,脚尖勾起水桶往上一挑,随即左拳暴出,顿将木桶轰个稀烂。

  拳劲所到,更将井水化为道道沸腾水箭,如疾电般汹至,当场将所有杀手击退至三丈开外。

  然后,微转过头,向那打水少女淡淡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此时,杀手们己被水箭攻得溃不成军,沸水未及触地,便先化作缕缕蒸气,冲天而起。

  雄霸暗惊道:“这家伙功力竟然如此厉害?”

  情知只有自己出手方有胜望。

  但他身形甫动,戏宝却忽然伸手拦住他道:“雄帮主,别轻举妄动!”

  食为仙好勇斗狠,立即叱道:“戏宝,你干什么?”

  一句话说完,却只见戏宝己满目惊惧,身体更微微颤抖,口中喃喃道:“我见过这个人,他……是一等一的高手……还记得甘六年前……”

  那段永不磨消的噩梦!

  当时,戏宝己是超级杀手,回其容貌秀美,嗜操戏曲,出道以来又从未失过手,故得“戏宝”之名。

  一次,童皇遣派他去行刺一名朝廷命官。

  戏宝经过细密的安排,就在他必经之路静静埋伏。

  一俟那朝廷命官的车轿出现,立时飞身扑出,施以暗杀。

  但正当得手之际,却被一过路樵夫看得明白。

  这樵夫也不容细想,立时纵身掠出,竟后发先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戏宝抢攻。

  戏宝顿时只觉被一股炽热的气流紧罩,一个象烈火烧至的通红拳头己向他迎面轰来!

  “来势太急,避无可避!我只看到一团熊熊烈火,和那人臂上纹着的麒麟……”

  戏宝说到这里,眼睛就直直的望着那中年汉子臂上的麒麟,眼神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惊惧。

  但他不是说了下去——

  砰然一声巨响,脸门如遭火的,顿时血肉模糊。

  而且拳劲霸道无匹,中招后被震得倒飞奇远,久久未能停下……

  直至十余丈外,退势方止!

  戏宝在地上痛极挣扎,终于晕了过去,醒来时人影沓沓,显见樵夫手下留情。

  但戏宝脸容从此被毁,只得戴上面具度日。那面具虽不是铁的,但戏宝的声音却如铁一般坚硬无道:“走!要命的千万别去惹他,快点走!”

  说完,向来冷静的戏宝仿如惊弓之鸟,夺路慌惶而逃。

  雄霸脸色微微一变,凝望着那中年汉子,暗惊道:“啊,难道这人真的如此可怕?”

  这时,那汉子缓缓回首,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如一块烙铁,在雄霸脸上印了一记。

  眼神中并无浓烈的杀气,一却有着无边的忧怨其余杀手亦因他这种奇特目光,而不敢轻举妄动。

  ——那是一伤超越一切的自信,足以将令场人等彻底压倒。

  纵是雄霸,亦不敢贸然出手。

  他自知负伤在身,兼且各人早已筋疲力尽,再斗下去,实非明智之举!

  那汉子也不着急,带着女儿缓步而去。

  他明白——

  他有足够的实力离开。

  雄霸直等他走出很远,才厉声道:“你们速云追拿风。云,不得有误!”

  “是!”

  天池杀手齐应一声,瞬即分道扬镰。

  于是场中剩下的只有两个人:

  ——重伤的秦霜。

  阴沉的雄霸!

  秦霜拼命的想站起来逃走。

  ——他不怕死,可是等待他的,将比死亡更可怕。

  他双臂俱废,只有用膝盖顶地,才勉强站了起来。

  但雄霸从后面一腿,立即就把他踢翻在地,又一手扣着他的天灵盖,怒道:“叛徒!你到底将幽若藏在哪里?”

  秦霜仰望着雄霸的脸,第一次才发现它竟是如此卑鄙与狞狰,而十几年来,自己却在它的鼻息下,以它的喜乐为喜乐,以它的愤怒为愤怒。

  不是一种痛心,而是一种悲哀。

  秦霜正是悲哀的摇了遥头,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像你一般卑鄙?嘿……我才不屑……擒下她,我只嘱她往……静心寺……等候聂风……。”

  雄霸怒哼一声,将他猛地往地上一掼,秦霜便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静心寺。

  幽若就深埋着头,跪在佛像前。

  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她只听到后面窃窃私语,己有人开始在议论着她:“瞧!那女子跪在那里许久了,不知她在等人?还是在拜佛?”

  “看她那身衣饰,不象本村土生,似乎出身于大富之家呢!”

  “在大富之家又有何用,她看来忧忧寡欢,极不快乐……”

  “是呀!富贵未必就是幸福,她如斯孤独,真是可怜啊!”

  聂风自离天下后,她日夕思念,秦霜遂约她到此,待与聂风密议后即往会她,谁知等了半天犹未见聂风。

  夜己渐深,人潮散尽,意中人却仍迟迟未至。

  幽若卷缩在一角,她发现有人议论还是件幸运的事,不幸的是孤独。

  孤独的夜自然无话。

  第二天,村民又至,幽若更不敢接融他们好奇的目光,逼得避于一旁。

  这一避又避了一天。

  黑夜再临,人群又去,偌大的古寺仅余下座上菩萨,似正在笑她竟然如此痴候。

  但痴候就痴候!

  幽若己决定今晚再在这里痴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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