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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剑舞仍是紧合朱唇,不答。

  聂风感到失笑:“你不是在恼我没在‘风阁’内等你吧?剑舞,其实我今早要办的事……”

  “是这个。”聂风说着,脸上泛起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随即把其中一双放到身后的手递前,剑舞终于明白他为保一直在背负双手了!

  那只因为,他的右手,正拿着一碗——

  汤!

  一碗香气四溢的猪肺汤!

  又是猪肺汤?剑舞忽然感到自己极度讨厌猪肺汤这类“物体,她盯着眼前这碗猪肺汤,更是“无名火起三千丈!”

  呸!聂风,你不乖乖的等着喝我的汤,却不知从那儿端来另一碗猪肺汤?这碗汤如此香气四溢,一定是其他婢仆为你弄的吧?

  你在外喝光它还好一点,为什么偏偏要端回来给我看?你是在取笑我的汤弄得很难喝吗?你敢取笑我?

  剑舞不知为何,愈想便愈觉聂风可恶透顶,她不忿不甘不屑被他如此椰榆、取笑,愤怒得无以复加,霍地高声尖叫一声:“聂风!你好可恶!你——去——死──吧!”

  尖叫同时,她更豁尽全力转身,欲要冲出门去,谁知一不小心,便把聂风手中的猪肺汤碰个正着,但听“乒乓”一声,碗子堕地即破,那些香气四溢的猪肺汤,当场泻了一地!

  剑舞并没因意外碰跌了聂风的猪肺汤而有半分歉意,相反不再理他,气冲冲的大步走出门外,本来一副绝色美女的姿态,经已荡然无存!

  哼!活该!剑舞心想,死聂风!谁叫你侮辱了我的尊严?连一锅猪肺汤也比不上其他婢女,你以为我不是女人吗?我是一个比任何女人也要强,甚至比男人也要强的女人!你要喝,便喝地上那些猪肺汤吧!哈哈……

  剑舞一点也没想过后果,她只是感到痛快极了,很快已在聂风的视线之内消失!

  聂风却依旧站立原地,目定口呆;他没料到剑舞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也不知道自己干错了什么。

  他只是瞥着地上那些碗的碎片,和那泻满一地、本应美味无比的猪肺汤,俊秀的眉目中,仿佛升起无限惋借。

  他,究竟在惋惜什么?

  剑舞仍是不顾一切一直向前走,她的身上,似会随时喷出熊熊怒火!

  为什么呢?她一边在走,一边在怒,也一边在想;为什她竟会如斯愤怒?她本来不是要前来收伏聂风的吗?她本应该对事物也不动声息,深藏不露,这样才算是成功呀!

  可是,她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竟然生他的气?他值得吗?

  对了!剑舞速地犹豫,他……值得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适才她把自己好好布下的局弄跨了,如今这个烂摊子,应该如何收拾?

  “她犹记得自己对那人的承诺,她夸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拾聂风,她绝对不能就此便不顾聂风而去,她还要把他收伏!

  一念至此,她益发开始冷静起来。哼!聂风,横竖你这样可恶,居然敢触怒我,我便一定给你好看,你别怪我对你手下无情!

  剑舞愈想愈是兴奋,本来满是怒容的脸,也不期然涌起一丝险恶笑意。

  这样一直的走,她方才发觉,自己快要步出风云阁,而兴此同时却有一个身披素服的人步进风云阁,朝她迎面而来。

  那个人是孔慈。

  剑舞乍见孔慈,一时之间,不知该否与她点头,抑是故作视若无睹,直行直过;孔慈这女孩其实不坏,剑舞心想;她最讨厌的,反而是当日那个总是找她碴子、与她斗咀的断浪。

  正自犹疑应否对孔慈点头,谁知,孔慈已友善地先行与她点头了,孔慈微笑着道:“剑舞,您早。你次了午饭没有?”

  剑舞本已决定与她点头,却不虞她竟问她吃了午饭没有,心中不禁有气;怎么人们在与人寒暄时,总是在问:你吃了早饭、午饭、或是晚饭没有?这么了无新意创意的活题,真是令她闷出鸟来!

  他们何不直截了当的问:你上了茅厕没有?

  这样想着,一时之间,她反而忘了回应孔慈,不过孔慈也没介意,她只是轻羹浅笑的道:

  剑舞,谢谢你这五天以来,不断弄汤给风少爷,他能够得到你这样照顾,真是……几生修到……”

  孔慈说这句话时,虽然心中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她的谢意,还是出于真心;既然她再无法守在聂风身旁,能够有一个如此关心,愿意每日“百折不挠”地,誓要弄一锅好汤给他的剑舞,她确实为他感到高兴。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日夕伴在他的身畔,能够看见他快乐,也是好的。

  然而孔慈虽是如此的想,剑舞却并不是如此的想,心中暗道:“嘿!聂风,你大过份了!我弄的汤纵有千般不好,你堂堂男子怎么如此没有口德,把此事四处宣扬?让孔慈如今来奚落我?

  聂风,我不把你收伏,誓不为人!”

  正自想得出神,孔慈又问:“是了!剑舞,你见过那碗猪肺汤没有?”

  猪肺汤?剑舞一愕,连孔慈也知道适才聂风端了一碗猪肺汤往风阁的事,那……这碗猪肺汤,敢情是孔慈为聂风而弄的了?呸!

  “奸夫淫妇”!孔慈,你是聂风的前度侍婢,九成已兴她姘上?如今两夫妇在一唱一和,尽情对我侮辱,很快乐吧?

  人便是如此,总是愈想愈赞牛角尖,剑舞仍是对孔慈的话!置若惘闻,索性不答!

  孔慈只感到剑舞的反应怎会如此怪异,惟亦不以为意,继续道:“其实,那碗猪肺汤,是风少爷昨夜在我就寝之前,突然找我教他弄的。”

  此语一出,剑舞登时一怔,什……么?那碗汤是孔慈“教”他弄的?而不是孔慈“为”他弄的?她纂然发觉,那碗猪肺汤的背后,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简单!剑舞忙问:“什么?荡是风少爷亲自弄的?他为何要弄一锅猪肺汤?”

  “为了你啊!”孔慈满怀羡慕的答:“风少爷对我说,他很感谢你执意为他弄一锅好汤的苦心,他不知该如何多谢你,所以昨夜便求我教他弄猪肺汤,而且为要给你一个意外惊喜,他索性把厨中一个炕灶搬往我住的小屋之后,依着我教他的方法弄猪肺汤,好让你不会在早上到厨中弄汤时发觉……”

  剑舞一直静静的听着,一张脸愈发苍白,她只是听见孔慈继续说下去:“可是他确是门外汉,要弄一锅好汤实在不易!我把方法教了给他便上床睡去了,后来在三更时分醒过来,发现风少爷仍在目不转睛的等那锅汤弄好,只是他自己一尝之下,犹不满意,我劝他说,罢了!风少爷,明天再试吧!但他坚持要在天亮前弄一锅好汤,于是又把另一份早已预备的材料,依样再弄一次……”

  “就是这样,他昨夜连一刻也没睡过,弄了三次,终于在适才方出一锅他认为满意的猪肺汤,便兴高采烈的把汤端往风阁让你品尝……”

  孔慈说至这里,脸上不无感慨,可能她也曾想过,若换了是自己,聂风又会不会为她撤夜不眠地弄一锅汤呢?

  会的!孔慈相信,以聂风热诚的个性,只要机会来临,他也会为她如此,他向来都待人以诚,无论那人是否一个侍婢……”

  “是了!”孔慈复再强颜掩饰自己的感慨,问剑舞:“剑舞,那锅花了风少爷一夜心思的汤,到底好不好喝?”

  好不好喝?

  此刻的剑舞,已经无法再把孔慈这句最后的话听进耳内,只因为,她此刻的心正一片紊乱,芳心可共丝争乱!

  她至今方知,自己是多么的可也许!她从没试图把汤弄好,只是故意以弄汤来降低聂风对她所弄的汤的警觉性,以达成她收服他的目的,可是,她的动机成功了,他竟这样单纯,居然为她这番包藏祸心的行动而感激?

  而且还撤夜不眠地为她弄一锅美味的猪肺汤!

  这还不止,当他正强掩满脸倦容、兴高采烈地把那碗蕴涵他无限感激心意的猪肺汤,端至她的脸前时,她竟然愤怒地叫他去死,还在无意中把他的猪肺汤碰跌了,把他一番的心务屯一地,象一盆冷水,向他迎头泼去!

  是的!她错怪了他!她错怪了他!

  她此行本为伏他而来,却决不能错怪好人!这是她做人的原则,也是她对付敌手的原则”孔慈犹在她身畔动着咀巴说着话,可是剑舞已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完全无法把她的话听进耳内,她霍地高呼一声:“聂风——……

  便如一根疾矢一般,发足朝风阁奔去!

  只余下不明所以的孔慈!

  在呆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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