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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狂吼声中,慕龙已鼓尽全力挥掌向应雄猛掴下去,“碰”的一声!当场把应雄掴得口里狂喷鲜血,就连牙也给掉了数根,和血喷出!足见慕龙确是掌中高手!

  可是应雄犹是傲立如故,为了英名依旧坚持已见,不屈不服!

  就连车厢内的英名亦劝道:“大……哥,算了吧!就……让……我离开好了!反正……我……真的没有……价值……”

  应雄闻言,登时回头一瞪英名,暴喝:“不!二弟,别要退让!你天性实太仁厚太喜欢退让了!你可知道,适当的退让当然可息事宁然,但过份的退让,却会令你永远被人瞧不起!”

  “我们身为男人大丈夫,只要自己认为对,认为无愧于心的事,便绝对不能退让!即使退半步也不行!”

  应雄说着,又双目炯炯的瞪着其父慕龙,慕龙只觉心头更痛,他又再次怒火中烧:“好!畜生!那这次爹再不留手了!你就给我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慕龙又已迭连挥出数十掌!每一掌皆豁尽他的心力,霎时“彭彭”之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已把应雄一张冷峻的脸,重掴的鲜血淋漓,不似人形!

  可怕的是,应雄竟然仍不哼半声!为了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更为了守诺维护英名,他就像铁铸一样!好一条铁铸的汉子!好一颗铁铸的心!

  “应雄……表哥……”小瑜更是看得呆了,一颗芳心,也在为应雄所受的煎熬而心痛不已,原来,她不单关心英名,其实,她也同样关心应雄?

  慕龙亦是愈掴愈痛,他势难料到,他父子俩因一言不合,竟会弄至这个田地!他已迭连掴了应雄四、五十记耳光,掴得他自己的掌心也在发痛,他的心更痛……

  蓦地,毫无间断的掌声戛止。只因为,慕龙蒲扇般的大手掌已停了下来。

  所有家丁婢仆,甚至应雄、英名及小瑜皆在诧异于慕龙何以会停手的时候,慕龙已忽地仰添长叹一声,道:“我……老了……”

  “看来,我真的老了,实在不及如今的青壮一般心硬口硬!唉……”

  是的!慕龙真的老了!他心中自知,他每掴应雄一记耳光,心头就在绞痛!换了是十年前,他一定会先干掉这忤逆子再说!但,如今的他,竟不能真的忍心下手掴死他,掴死这个他极疼惜的爱子。

  “爹……”霎时之间,应雄也感到其父对他的掌下留情。

  “应雄,”慕龙霍地转过脸不欲看他,怅然的道:“你很勇敢!你认为正确的事,便一定坚持到底!爹,真的老了,实在斗不过你!就随你的意思让这畜生留下来吧!不过……”

  慕龙说至这里语音稍顿,方才续道:“纵然给他留下来,我,也绝不会视他作儿子!我也有我自己坚持的事!”

  能让英名留下来,应雄已觉幸运,怎还再有苛求?他答:“放心!爹!应雄也不敢再要求你对英名怎样!反正他有我这个大哥对他好便足够了!”

  应雄说着一瞄正惘然的英名,续道:“只要我慕应雄有生一日,谁都无法伤我二弟半根毫发!”

  应雄这句话说得不无气概,小瑜闻言亦有一丝丝的感动,没料到平素如浪子般不羁的应雄表哥,在说正经话时竟可如此义正词严,然而,偌大的慕府,似乎还有人并不认同他这一句话。

  但听慕府门内戛地传出一个冷冷声音道:“是吗?真的没有人能伤你二弟半根毫发?”

  “哈!就让我来一试!”

  “看!”

  “剑!”

  语声方歇,一条矫健人影已自慕府门内电射而出,射出的不单是这条人影,还有这条人影手中的一柄金剑!

  金色蛇剑!

  天!赫见这条人影,就以手中金色蛇剑朝已武功尽废的英名直刺过去!

  剑法之快之劲之辣,弹指之间已逼近至英名眉睫!

  这条身影不单要伤英名半根毫发!

  看来还要取英名的——

  命!

  慕府向来只有三个高手。

  慕龙!

  应雄!

  英名!

  如今英名已废,极其量,也仅余下慕龙与应雄两个高手!

  那,又何来第三个高手?

  何来一柄招出便要夺命的金色蛇剑?

  “波”的一声!就在蛇剑已刺至毫无抵抗之力的英名两寸之前时,千钧一发间,金蛇剑尖赫地被人以两指一夹,剑势当场硬生生顿止!

  饶是如此,顿止的剑势仍把英名轰得头昏脑胀,显见出剑者剑艺不轻,但更令人哗然的是及时以双指夹止剑势的人,因为那人,正是目前仅于下半成功力的应雄!

  仅是以半成功力便可以指紧夹伤害英名的剑?看来,应雄的剑艺较诸来者,更是优胜逾倍!

  那蛇剑的主人见自己剑尖被夹,也是不再进逼,霍地收剑回势,哈哈笑道:“哈哈!好!好一个义勇双全的汉子!慕将军,你的儿子应雄,武功看来已不在你之下啊!”

  这个手持金色蛇剑的人,所说的话似并非中原口音,应雄、英名、小瑜定神一望,只见这个适才出手欲杀英名的人,是一个貌约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青年虽是一身儒生装扮,惟一双眼睛却是棕褐色的,且轮廓角分明,鼻如鹰嘴,一头束着的长发尽管乌亮如漆,细看之下,那种乌黑,却像是浸染而成。

  他整个人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一种不是纯正中土人仕的感觉。

  就在应雄三人愣愣瞥着这青年之际,慕府门内复又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笑道:“这个当然是了!我们的慕将军爱子有加,怎会不把所习所学倾囊相授?慕将军之子能青出于蓝又何足为奇呀?”

  这个娇滴滴的声音,属于一个娇滴滴的人;可是这个人本来绝不应娇滴滴的!只见慕府门内步出另一个人,却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而是一个娇滴滴的男人!

  不!应该说,其实是一个娇滴滴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看上去至少也有六十上下年纪,满头白发,但眉稍眼角孕含无限娇俏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慕府怎会来了一个不像中原人、却作中原打扮的人?还有一个不像男人更不像女人的人?

  应雄骤见此二人,不由眉头一皱,朗声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伤我二弟?”

  那个不男不女的老太监涎着脸道:“嘻嘻!小子正经起来的样子更是迷人!不怕告诉你,我是宫内的太监总管‘曹公公’,这位公子,是我与你爹的朋友——‘鸠罗公子’!”

  “我们在你家作客已经一整天,适才我两在门内见你如此悍卫你那个不中用的二弟,鸠罗公子一时兴起,便故意作势要杀你二弟,看看你是否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还有,也顺势试试你是否有实力将来为我们‘办事’!”

  办事?应雄听毕,一双眉更是皱得连成一线,英名亦是惑然,应雄问:“我为何要为你们‘办事’?究竟所办何事?”

  那个一直未有作声的鸠罗公子此时也笑道:“呵呵!原来你爹还没有告诉你?很好!那就让你爹亲自告诉你好了!”

  随即朝慕龙一瞄,道:“慕将军!刚才一试,我已试出令郎确实有为我们办‘那件事’的实力!只是以他这种性子的人,恐怕未必会愿办那件事啊!就劳烦慕将军多费唇舌劝劝他了!”

  慕龙适才曾与应雄父子对峙,本已显得心不在焉,此时乍听这鸠罗公子之言,脸容霎时却再度凝重起来,一丝不苟、慎重的答:“我,会的!鸠罗公子,毋庸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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