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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在店家发呆的眼光中,数百名食客哄喧着蜂拥而出。

  三小互相以目示意,这时顾不了许多,先后离座,杂在人群中走出楼外。

  桂华楼前的这条街,是华阴城中最大的一条,这时,两边后檐下人头层叠,石子街心,却完全给空了出来。

  八尺宽的街面,全留给一个人。

  疯妇从东到西,从西到东,返而复始,来回飞跑着,狂喊着。

  “上官云鹏!”

  “上官云鹏!”

  “上官云鹏……你在哪里呀?上官云鹏!”

  人层愈缩愈紧,街面则愈宽。

  为什么呢?因为,疯妇奔跑如飞,速度渐跑渐快,披风两角,有如一只蝶翅翻飞,所有好事者都明白看的虽够刺激,性命还是一样要紧。

  三小正仁望间,忽听身边有人问道:“喂,张三,刚才那几声上官云鹏,究竟是那个缺德鬼喊的?”

  另一个声音答道:“有人说是胡赖皮。”

  先前那人又问道:“胡赖皮人呢?他这么喊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声音答道:“谁知道?”声音一提,突然接道:“问他,你背后那不是胡赖皮吗?”

  三小心头一动,连忙回头运目搜去。

  只见一位留胡子、穿长衫,样子显得颇为尊严的中年人,正揪着一个肌肉结实,身穿破衣的红脸年轻小伙子责问道:“你怎想得起来的,胡赖皮?”

  那被喊作胡赖皮的红脸小伙子畏缩地道:“我说,大爷,你先放手。”

  中年人手一松,胡赖皮低头压着嗓门道:“刚才小的跟李二麻子他们在对门巷口推牌九,我做庄,正通吃了一把,突然有个人跑过来,拍了拍我肩头笑道:“唷,好粗的嗓门儿呀,小伙子。”我在兴头上便笑着回道:“嗓门儿么?华阴第一!”那人左手一伸,笑道:“这个要不要?”小的一看之下,不禁暗喊一声:“我的妈!”浑身一抖,差点昏倒——”

  中年人皱眉道:“他手上是什么东西?”

  胡赖皮抖声道:“一只金元宝!”

  中年人一怔道:“什么?你说什么?”

  胡赖皮抖声重复道:“元宝,金的。”两手一比,接道:“这么大,跟年初五跳财神送的那只泥捏的完全一样。”

  中年人忙问道:“元宝呢?”

  胡赖皮低声道:“交给我娘了,过年来好讨媳妇。”

  中年人吃惊道:“他给了你?”

  胡赖皮点头道:“他给了我!”

  说着,兴奋得满脸痉挛,双目中却如水面漂油花似地浮着一片亮光。

  中年人一时没有开口,胡赖皮兴奋地接了下去道:“那人说,拿去,等半盏茶时间之后,在桂华楼门外高喊五声,上官云鹏。上官云鹏,听清了吗?喊得像找人救火一样,愈急愈高愈好,不然元宝我还要讨回来!”

  胡赖皮还待再说下去,突然又有人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

  “告诉我那人模样,这个也给你。”送在他眼前的,一团白花花,银的,一只银元宝!

  胡赖皮眼角瞄上去,身边站的,原来是个镖师模样的紫险中年汉子。

  紫脸镖师催促道:“快说,快说,那人生做什么样子。”

  胡赖皮有如置身梦中,抖声说道:“穿的灰衣——”刚说得四个字,掌心一凉,银元宝已然到手!紫脸汉子亦已挤去人群中消失不见。

  这时疯妇已喊得力竭声嘶,奔跑之势却迄未稍缓。

  就当三小到处找那位灰衣文士,在人丛中东张西望之际,耳边忽然有人冷冷说道:“喂,跑路带眼睛没有,朋友?”

  上官印只觉脚下一软,原来踩了别人的脚背,正待赔个不是,目光一抬,不由得呆住了,想不到发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灰衣文士!

  上官印未及有所表示,灰衣文士已轻轻一哼,向人丛前面挤去。

  上官印不假思索,回头分向上官英及天目神童以目示意,立即如影随形地紧紧跟了上去。

  甫与灰衣文士于最前一排并肩站定,疯妇正好又一度自街那端奔了过来。

  “上官云鹏!”

  “上官云鹏!”

  第二声后面的鹏字出口,人已来至二人身前。

  不意这时身旁灰衣文士目光一抬,突然冷冷接口道:“来,上官云鹏在这里!”

  灰衣文士这声招呼,施的又是霹雳震无上玄功,左右闲人未曾在意,奔跑的疯妇却立即止步一声尖叫蓦地回身扑了过来。

  那名红衣女子说的没有错,疯妇虽在病中,一身武功却未受到影响,这时她身形仅只微微一顿,便已凭一名内家高手的耳目直感,辨清了发话方位。

  上官印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等事发生,暗呼道:“不好,此人大概把我误认为我父亲了。”

  不过事已至此,分辨无从,索性心神一定,静以待变。

  疯妇双目火赤,抢跨一步,我指灰衣文士吼道:“在哪里?快说!”

  灰衣文士并不作答,只好整以暇地脸一偏,向上官印微微一笑,上官印又惊又怒,十指微握,已然提足一口天罡真气。

  讵知他这厢甫将真气运起,灰衣文士却又迅速转开脸去,下巴一抬,同时从容不迫地向对街一指,静静地说道:“问那个人,那个长脸穿长袍的,他清楚!”

  你道灰衣文士指证的是谁?对了,正是金鹰曹如冰!

  疯妇人像风车般的身躯一旋,疾如脱兔,一跃窜去对街。

  单指一点,厉喝道:“在那里?快说!”

  金鹰脸色逆变,满眼狠毒地扫了灰衣文士一眼,口中却急急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他,他胡说八道!”

  灰衣文士双目微合,带着微笑自语道:“差不多了!”

  疯妇勃然狂怒,大声道:“说不说?”手指点着,又逼上一步。

  金鹰脸色惨白,一面缩身后退,一面跳脚道:“我……我……我是真……真的不知道啊!”

  疯妇咬牙叱道:“你不说,好呀!”

  五指箕张,单臂一送,便往金鹰脸上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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