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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贪奴冷冷一笑,仰脸翻眼道:“老夫对珠宝也有兴趣。”

  贪奴这种毫无顾忌的口吻,令鄙奴又怒又急,挤眉弄眼、干咳、比手势,一切无效,因为贪奴的眼睛正望着遥远的天际。

  依鄙奴心意,真想冷不防一拳捣去,可是,他怕吓坏了师南宫上官印二人,咬牙切齿却又下不了手。

  师南宫过来解围道:“有生意,大家做,殷老板那边有的是货。”

  微顿,咳了一声接道:“只要带着现银。”

  鄙奴刚才有过经验,忙向贪奴使个眼色道:“蔡老大,亮出红货给他们看看。”

  说滑了口,老大、红货统统出笼,居然没有觉察,贪奴更不在乎,一口回绝冷笑道:“财不露眼!”

  鄙奴慌不择言,着急道:“你不露,他们也不露怎办?”

  上官印传音问道:“对了,现在我们怎办?”

  师南宫传音笑答道:“先使他们打一架再说不迟。”

  上官印微微摇头道:“打不起来的。”

  就在这时候,上官印见迎面走来一名苦力模样的瘦小汉子,一顶大草笠掩眉低压,衣摆胡乱结扎着,不禁双目陡亮,向师南宫传音到:“缠住他们,我去去就来。”

  师南宫一点头也不多问,拢近两奴身边道:“别争啦,两位,那边树荫下坐坐,咱请殷老板去搬货,顺便叫咱们那伙计也将珠子送来,这儿清静,做大买卖最好不过。”

  说着,向上官印大声道:“去吧,老殷,咱们都是生意人,争财不争气,刚才的闲气一笔勾销,做生意要紧,快去快来,这儿等你。”

  上官印拱拱手,忙朝戴笠汉子迎去,传音道:“萧俊人,是我,上官印,别抬头,一直往前,去你们分坛,我有要紧的话跟你说……”

  戴笠汉子身躯微震,侧脸露了两道光奕奕的眼神,一掠两奴,迅即低头走过。

  这一边,鄙奴满心喜悦,硬将贪奴缠去一株巨槐下,三人坐定,师南宫向二人正色说道:“咱们生意人,最讲公平现实,等会儿取来的珠宝,价银最少在千两上下,假如两位身上不方便,不妨另日再谈。”

  鄙奴一脸谀笑,连声道:“来多少,收多少,方便,方便。”

  贪奴一哼,冷冷接口道:“夏老二,为免临时纠纷,成头方面,最好先讲讲明白清楚,姓蔡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

  鄙奴赔笑道:“您说呢?”

  贪奴肯定地道:“三七!”

  鄙奴一呆道:“过去都是四六呀!”

  贪奴摇摇头道:“不依随你。”

  鄙奴哀求般道:“下次再改如何?”

  贪奴不语,鄙奴又求道:“六五、六五怎么样?”

  贪奴缓缓而冷冷地道:“三七就是三七!”

  鄙奴叹了口气,分成算是就此敲定。

  师南宫做梦也没有想到,世上除了色胆包天以外,居然还有财胆包天如是者,心下暗忖道:“早知两厮这般可恶,刚才与上官印合力宰了岂不干脆?”

  这时的师南宫,愈听愈冒火,到后来,心念一转,又忖道:“这种人宰了脏手,想他们失财可能比挨刀还要痛苦,且看上官印有何花样,能留下那两只羊皮袋,也就够他们惨的了。”

  他想知道两奴究竟有多少“血”,于是插口道:“两位谁买多少,在我们这方来说,都是一样,最要紧的还是钱,两位如怕露财,咱们还是拉倒的好!”

  起身屁股一拍,一副走开姿态,鄙奴忙喊道:“这里,看看——”

  情急之下,羊皮袋应手掏出,师南宫伸手去接,他又缩回,师南宫故意脚下一拉,板脸道:“珠宝早晚是你们的,银子也早晚是我们的,这般照照晃晃的,难道是拿出来装样子的不成?”

  鄙奴心想:谅你也不会抢了跑,怕什么?心一横,递了过来,师南宫又向贪奴手一伸,意思说:“你的呢?”

  贪奴摇摇头,师南宫变色道:“那你凭什么买珠宝?”

  贪奴依然摇头,冷冷地道:“看了珠宝再说!”

  师南宫无话可驳,正为难间,鄙奴忽然惊叫道:“来了,来了!”

  远处,上官印仍是先前打扮,只手中多了一把把扇,打开,扇一下,又唰啦一声收拢,好一副巨贾派头,身后跟着五六名伙计,一人一支锦盒捧在手上,于四五丈外,排列不前。

  师南宫不知上官印已与天目神童联络过,在丐帮分舵做了手脚,正在怀疑:“真怪,他哪里弄来这么多人?”

  那一边,上官印遥遥大声道:“两位朋友带了多少钱?”

  师南宫会意,大声答道:“正在点——”说着,回头向两奴望去,鄙奴一推贪奴,贪奴两只死鱼眼狠盯在那些锦盒上,不期然手向腰间摸去。

  师南宫刚将另一只羊皮袋接过,一阵急蹄,旋风而至。

  来骑仅两匹,来至上官印等人身后,吆喝声中,马鞭将五六名净衣伙计扫得东倒西歪,两奴未及抢过皮袋,两骑已至近前。

  两骑近前,两奴一呆,突然双双跪了下去。

  马上两名老者,均六旬上下,一个三角眼,一个金鱼眼,正是两奴之主:贪、鄙“两丑!”

  三角眼的鄙叟,这时冷笑道:“适才在中州酒店,听有人成交大批珠宝,经过打听,原来是你们两个,你们钱哪儿来的?说!”

  两奴战栗不已,师南宫从容地说:“没有这回事呀。”

  两奴侧目见师南宫不知用什么手法已将两袋银钱藏起,宽心一放,齐齐磕了一个头,鄙奴抢着回答说道:“是呀,奴才穷得要死……”边说边撩衣摆,表示空空如也;鄙叟似甚诧异地望贪叟道:“万老大,咱们听错了么!”

  贪叟金鱼眼一滚,哼道:“不管他,去将那些锦盒统统拿下来!”

  两奴不敢怠慢,一跃起身,飞一般自五六名净衣汉子手上夺下锦盒,分别交给自己的主人。

  两位主人接过,同时喝道:“上马走。”

  两骑两人一变为两骑四人,尘土飞扬,转眼消逝,上官印、师南宫,相与大笑,旁边忽然钻出一个小叫化笑喊道:“张、李两位舵主赶他们下马之后,两奴不难发觉种种疑点再赶将回来的,要笑去分舵再慢慢笑吧。”

  师南宫一面走,一面笑道:“真绝,从哪儿找来这么相像的两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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