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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他将“大名府”略去一个“府”,又没在“双侠”之上加上“黑白”两字,而仅单说了个“大名双侠”,你想谁能听得懂?最绝的是他将“大名双侠”四字说得又轻又快,一带而过;而“香主当然知道了”几个字却说得清清楚楚,尤其“当然”两字,说得更为味亮有力。

  病煞星果然大上其当,果得一呆,翻眼道:“你说什么?”

  武维之哈哈一笑,紧接道:“不知道?那就对了。香主刚才在酒楼看到另外两副碗筷吗?匆匆来去的便是他们两位。正如香主当初听去老汉的话一样,双侠也知道咱们今夜的事。你们几位虽然没将他两位看在眼里,但老汉我可一个也不敢得罪。双侠在知道了你们几位今夜约我出来的用意之后,大为气忿不平,坚持非见识几位一下不可。老汉劝阻无效,只好让大家在这里见见面了。”

  这番话模棱两句,面面俱到。远处黑衣女子跟红衣壮汉同时点了一下头,那意思好似赞许道:“这老儿看上去土头土脑,处理意外事件,倒还真周到呢!”暗处黑白双无常则一致怒忖道:“居然一点没错。”

  武维之再退一步,向病煞星喊道:“就在槐树顶上。”紧接着又分向两边高喊道:“双侠可以亮相啦!”

  这话对黑白无常是恭维,三位执法香主听来却有点像讽刺。病煞星方面固然感激他的偏护,而双无常却觉得这一喊为他们平增威风不少。病煞星悚然一惊,双肩急晃暴退八尺。同一刹那,一声轻哼,一声怒嘿,黑白无常也分别自两株槐树之顶,穿枝拂叶,疾射而下。

  黑白无常一落地,病煞星哦了一声道:“你们两个?”

  黑无常怪眼一圆,尖声道:“我们两个又怎样?”

  病煞星耐着性子冷冷地问道:“今夜的事跟你们兄弟何关?”

  武维之怕局面拆穿,连忙大声叹道:“双侠,老汉劝你们别来,错了没有?”

  这一激灵验无比!黑无常听了连想也没想一下,失声一吼,手中长棍立往病煞星当头劈了过去。病煞星又气又怒,一声阴啸,立跟黑无常打成一团。

  这时,黑衣少妇眼红脸壮汉也已逐步拢了过来。二人目注斗场,方观望间,白无常忽然朝红脸壮汉一抬下巴,慢吞吞地道:“咱们黑白兄弟的行动素来一致,要打都打,要闭一齐闲着。看什么?咱们再捉个对子岂不甚佳?”

  红脸汉子双目凶光一闪,冷笑着朝白无常逼近。别看白无常肥痴笨滞,一旦动起手来,可还真够干净利落。这时口喊:“老黑打人先动手,咱老白就不能落后——”不待红脸汉子站定,已扬起一只多肉的白掌,飞身朝红脸汉子脸上刮去。片刻之间,四人打成两对。

  武维之跟黑衣少妇遥遥相对。这时黑衣少妇斗篷仍然压得很低,尽管斗场中掌风拳雨,厮打得剧烈非常,黑衣少妇姿态从容,对双方胜负结果,似乎毫无放在心上。但是,武维之可就不同了。

  现在,他的身份暂时是中立的,只要他不先翻脸动手,谁也不会找到他的头上来。他目前的希望全寄托在黑白无常这一场的胜负上。假如黑白无常都胜了对方,然后合三人之力,或许能对付得了那位来自风云总坛的黑衣少妇;要是黑白无常有一个落败甚或双双败下阵来,那就不堪设想了。所以说,他这时的心情,可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来得紧张。

  场中两对,转眼之间已拆了三十多招。这时候,优劣之势也已渐渐分判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无常比白无常稍强,抑或是那个虎坛执法不及龙坛执法的关系,目前场中,黑无常勉强平手,白无常则可就显然有点招架不住了。

  武维之见了,心头大急。可是,他虽急却不敢蓦然出手帮忙。黑白无常的自尊心都很强,他帮了他们,可能吃力不讨好,这是问题之一。另一个问题便是对方最棘手的是黑衣少妇,她不动手,还可拖延一时;她一动手,局面立穿!那时候,黑白无常该败还是胜不了;而他自己想胜过“名功力还在“十三金鹰”之上、“四大护法”之首的风云总坛金牌执法堂主,岂非梦想?

  这一阵焦虑之下,场中局势已益发岌岌可危。黑无常由平手渐呈败象,而白无常则如滚球般东避西门,眼看三招之内,就要落个非死即伤了。

  就在这一发千钧之际,白无常先前藏身的那株古槐之顶,忽然突如其来地传来一声冷喝道:“住手!”接着自语般骂得一声:“真是吵死人。”语音未落,一条人影如飞絮般飘然而下。武维之闻声一怔,暗忖道:“咦?他来了?”来人身穿灰布短袍,脸垂灰色面纱。脸孔虽然看不出来,但武维之却已一眼看出,不是日间那个白眼怪人还是谁?

  武维之看清之后,眉头一皱,不禁又忖道:“你纵然来了,又济甚事?”

  一念未竟,灰衣人已一径走至病煞星身前指着鼻子问道:“日间你称老夫什么?‘瞎朋友’?老夫自称可以,你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般口没遮拦,该掌嘴!”说打就打,伸手一巴掌,便朝病煞星掴去!

  说也奇怪、病煞里虽闪避得很快,却仍没让开。啪的一声脆响,病煞星左颊已挨了一记。灰衣人打了人还有气,口骂一声:“打你你还敢让?”啪!反过手背,右颊上又是一掌。这一掌显然重得多了,病煞星一个踉跄立即踣地不起。但见灰衣人一个旋身,扬脸大声道:“谁还不服气?”

  红脸壮汉一声怒吼,猛扑过来。灰衣人冷笑道:“这副恶相,简直不是该打而是该死了!”话说之间,容得红脸壮汉一拳打来,左手一拂,右手迅如闪电般一抓一扔;红脸壮汉竟如被摔死的狗一样便呼得一声,立即了账。本来一脸怒容的黑白双无常,这时不由相顾失色。

  武维之目定口呆,怔忖道:“这怎么回事?就是我师父‘金判’,也不可能会有这等身手。而这人上次在神女庙前并不比我强多少,就算这段期间他遇上了神仙,进境也不应该这等迅速呀!”

  正感惊疑不置之际,灰衣人脸一偏,忽向黑衣少妇冷冷一笑道:“小妖精,你祖母还在不在?”

  黑衣蒙面少妇怔得一怔,不胜骇异地自纱孔中朝灰衣蒙面人周身上下迅速的打量了一眼,凝眸迟疑地道:“家祖母自于灵台山无情屏前跟无情叟对过一掌后,已于数年前坐化,长者与她老人家有旧吗?”

  灰衣人哼了一声,自语道:“老虔婆人称‘九尾灵狐’,想不到武功这般不济。”

  武维之闻言之下,不由暗暗一愕:“什么?九尾灵狐?”

  原来玉门之狐阴美华、九尾灵狐,一个淫荡成性,一个心机诡毒,是三十年前的武林中有名的“武林双妖”;但他好像听师父说过,双妖虽然齐名,然在武功方面,九尾灵狐却比玉门之狐差的甚远。前者由于参加第一届北邙武林大会,在由“红榜”竞登“紫榜”时,中了黄山要命郎中崔魂的师叔“黄山毒羽”常雨千的五支淬毒飞芒后,一直就没有了音讯。据一般人揣测,黄山用毒为武林一绝,九尾灵狐可能早已不治身死了。

  既然这样,九尾灵狐又怎会死在无情叟掌下的呢?武维之正感茫然不解之际,但见灰衣人脸上那副连眼孔也没有开的面纱向天微微一斜,抬脸问道:“传闻贵帮龙、虎两位分坛坛主,系由‘昆仑三剑’中的司马兄弟分别串演,有此一说吗?”

  黑衣蒙面少妇娇躯微微一震,目光闪动,没有开口。武维之益发大惑不解了,不由得眉头一皱,再度暗忖道:“巫山神女的心上人受困风云帮,一切消息,均赖这位灰衣蒙面人传递;这位灰衣蒙面人跟风云帮渊源之密切,不问可知。而现在竟连这一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但见灰衣蒙面人,嘿嘿一笑,沉声问道:“那么那个小妮子‘凤剑’司马湘云呢?”

  平淡的语句中,似乎有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威严。黑衣蒙面少妇稍微犹豫了一下,立即屈服地低声回答道:“司马香主现任本帮玉牌总巡。”

  灰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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