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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只见黄狗缩着鼻子,低头及地,嗅着,一直嗅到那张竹椅上.正是昨夜车把式坐过的地方。它由前腿爬在竹椅上,叫了几声,又向门外跑去。

  它一直到了栅门外,不住地打圈,又狂吠起来。

  蓝家驹奇怪地道:“阿叔,这地方,就是昨夜辛少侠驻足说话的地方,阿黄这是什么意思?”

  “糊涂伯”的神色很难看,又向黄狗打着手势。

  阿黄又掉头跑回屋里。

  只见它在窗子外,臾了一会儿,又跑向后院,一直到了后面竹箩边。它前脚抓着竹箩,汪汪叫个不住。

  “糊涂伯”怒哼了一声:“老夫明白了!”

  蓝家驹忙问:“家叔知道了是谁?”

  “糊涂伯”瞪大金丝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阿驹,你上当了,引狼人室—…”

  蓝家驹失声道:“难道阿叔是说辛少侠……”

  “糊涂伯”骂道:“什么辛少侠?明明是有人冒充辛维正那小于,把你瞒过了,又恰好老夫不在家,被人捡了便宜去!……”

  蓝家驹大惊失色地道:“阿叔,你怎么知道的!”

  ”糊涂伯”哼道:“你比不上阿黄。它已告诉我了,劫走你爹娘的,就是昨夜进入这里的人。是由后面进来,破窗人房,劫走了人,再由后面跑掉的。”

  蓝家驹失声道:“怎会有这种事?……”

  “糊涂伯”向竹篱后一指,道:“由这里过去,就是竹林。那贼子劫了人,只顾火速脱身,利用竹林掩蔽身形溜走,可是,他虽明知我不在家,你又出去了,还是这么慌张,留下了一个破绽

  蓝家驹道:“贼子留下了什么破绽?”

  “糊涂伯”道:“他因急于离去,未曾对阿黄下手,他决未想到阿黄是经我调教过的灵犬!哼!你小心看家,别再担心了,我马上追下去,也许可以盯到那贼子!”

  说着一把抱起了黄狗,飘然掠过竹篱。

  蓝家驹忙叫:“阿叔,你到何处去?几时回来?”

  “糊涂伯”哼道:“废话!当然是到‘金汤堡’去!一直找回你爹娘,一同回家。”

  蓝家驹脱口道:“阿叔不是去追赶贼子?怎么去金汤堡?”

  “糊涂伯”头也不回地道:“去问辛小子要人!”

  蓝家驹忙道:“阿叔,不要错怪辛少侠!”

  “糊涂伯”喝道:“胡说!我又没有什么仇家,只有那小子结了不少粱子,才有人假冒他的身份来惹上老夫。我如追不到贼子,当然只有叫辛小子负责,你还是去把后面老丁挑的担子收拾了吧!”

  话声中,脚不停;话落,入已穿入竹林,—闪不见。

  蓝家驹呆着发怔,两串眼泪,夺眶而出……

  他是又恨、又悔、又怪自己好糊涂,实在,他也没见过辛维正本人。

  岳阳,金杨堡。

  在大厅里,一片严肃,有一股异常的气氛,沉闷地叫人窒息。

  正中坐着“降魔子”黄逸公。

  左右手,站着“刀尉”佟宗义与“剑尉”谢奕方。

  侧边,坐着金紫凤姑娘——她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而又无可奈何。

  因为,她是“金汤堡”堡主金鹏举之女,也等于现在实际上的主人。“霹雳子”自戕后,淫妇黄氏已死在雷定远之手,她这劫后孤雏,“降魔子”以师叔身份,对她格外爱护,设有她的坐位。否则,她也只有和佟、谢、辛三人一样,只有侍立的份。

  她连番大变之后,比以前文静了很多,双眉间也平添厂不少忧郁。她之所以坐立不安,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那是因为,在宜昌所发生的事故,早巳在四天前传到“金汤堡”了。

  当这个奇突得出人意外的消息由“小灵猿”唐志中带入“金汤堡”,当作是大笑话向降魔师徒述说的时候,“富国侯”葛平章与“智男”孙弃武刚离去半天,“神偷”高乐仁也不在堡中,辛维正先是错愕奠名,继之霍地站了起来。

  却被乃师黄逸公一声:“别急,你,维正,坐下来。”

  直等到“小灵猿”唐志中把打听到的一切经过——包括了“煞相”雷定远和“迷魂娘子”冉金莲被“醋婆婆”突发醋劲之下,毙在川东“云阳”一家小客栈中开始,再把为了一个小木箱中可能是“三王秘芨”,而有人一路逐扛而下,悬赏黄金万两,直到宜昌发生一连串事故,有人以辛维正名义杀人留字儿为止,虽不十分详细,但已差不多了,大家先是大为高兴,笑声不绝,直到提及有人冒充辛维正时,气氛才不对了。

  “小灵猿”唐志中把所听到的述说已毕,发表了他的意见:“这太简单了!维正兄根本没有离开岳阳,管人家怎么胡说八道?我们只要把那个敢于冒充维正兄的贼子逮住就行了!”

  黄逸公咳了一声,严肃地道:“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个冒充维正名义的人,十分阴毒,杀了朝廷命官,又杀了原告苦主,是存心想利用官府,找我们的麻烦。一个处置不好,我们会有口雄辩,要惹出很大麻烦了。”

  身受魔难又受重伤,身心俱瘁的金紫风姑娘,幸在“长春丹”药力之下,渐渐复原,脸上仍然苍白惟悴。她先是为雷定远和冉金莲之死在“醋婆婆”杖下,死得那么容易而高兴,等到听完了,又有黄逸公这一段话,她气道:“师叔,官府又算得什么?准敢来找:金汤堡’的麻烦,只有官府怕我们找他们麻烦,他们敢惹我们吗……”

  黄逸公截住摇手道:“风儿,不是这么说。不怕官,只怕管,我们是安分良民的一分……”

  金紫风叫道:“师叔,他们管不了我们;何况,根本与维正师哥无关,怕什么?”

  黄逸公沉声道:“凤儿,别闹孩子气,你不懂官家的事,这不是怕不怕问题,而是官场中自有规矩——”一抬头,目注辛维正,道:“维正,你准备一下,等官府一有人来,你就跟他们去官府—趟。”金紫凤叫道:“什么?师叔怎么这样说?有谁敢进金汤堡来鲁苏,风儿会叫他爬回去,先砸断他的狗腿!”黄逸公肃然道:“凤儿,错了。你这样任性.正中了贼人奸计,也就是师叔刚才说的一个处置不好,麻烦更大了!”

  金紫风顿脚遭:“哪有这种气人的事?听说见官要向官儿下跪的,能这样委屈维正师哥吗?何况……”

  黄逸公摇头道:“风儿,你要听话,千万胡闹不得。我们武林人,最讨厌沾惹官府,就是讨厌这些名堂,但是维正是清白的,他只要据实回答,自有王法审断。对父母行个礼,也不算什么委屈!”

  金紫风道:“如果他们乱用什么刑具呢?我听说官家是不讲理的。一进了公门,屈打成招的很多,凤儿绝对不能让维正师哥去见官!”

  黄逸公摆手道:“好了,风儿,师叔自有道理,一定会好好应付的。你一定要听话,如果你伤了官家的人,或折辱了他们,就误了事。本来发有事的,也会弄成大事;清白的,也变成犯了王法了,也就中了贼人移祸江东之计了。”

  金紫凤默然了一会,柔顺地道:“只要师叔作主,风儿不会乱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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