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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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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玉龙放声喝道:“闻人女侠暂退,让余仁来接赵大侠这一招。” 司马玉龙在凌空下落时,业已敛足功劲,这时是力随声发,坐马扬掌,满满地接了天盛一招。 四掌相接,司马玉龙上身微微一晃,下盘却是稳立不动,天瘟赵雷连退三步,脸色大变。 司马玉龙微微一惊,他惊的是自己居然有了如此骇人的进境,惊中掺喜,喜过于惊。 身后的闻人凤则是微微一喜,她喜的是此人出手不是武当大罗掌招式,显然此人并不是她心中所怀疑的“司马玉龙”。 闻人凤夜探北邙,故意露出行迹,将天瘟逗出山外,引来洛阳城中,存心为了打听北邙派的下半部大乘神经有否失落那是真的,至于她将天瘟引至司马玉龙落脚的这家客栈,并不是“无巧不成书”,而是属于“插柳出自有意”。 这怎么说呢? 原来闻人凤二次遇见司马玉龙,业已情愫暗生,只为种种疑团未破,一心怀疑司马玉龙就是“司马玉龙”,司马玉龙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过于强硬,她因年轻脸嫩,面子一时难下,只好掉身一走,别无他法。 她出店不远,系好马匹,便又暗地里折转回来,看好了司马玉龙的落脚处。司马玉龙正值神思昏惑之际,竟然未曾发觉身后有人蹑踪。 她将天瘟引来此间,也就是为了想将司马玉龙引逗出来,找机会看看司马玉龙的身手,究竟是何派门下?要知道,天山一派,虽然自九派除名,近百年之久未问武林中事,但该派原先即为武林九大派之一,武林中各派武学却是断无不知之理,尤其武当派的大罗掌,招式特别,更易记忆。 假如司马玉龙就是她猜想中的“司马玉龙”,她想不惜以死相拼,务得其命而后快;若这个“余仁”真是余仁,就是要她委屈一点……她也愿意。 现在,她已“证实”司马玉龙并非武当门下,何得不喜? 话说到这里,也许有人怀疑道,闻人凤若果为天山派之后,既能熟知各派武学源流,为什么不能看出司马玉龙此刻使的是五行神功?闻人凤系自衡山而来,她之所以要找司马玉龙寻仇,十之八九与衡山之行有关,难道衡山派没有人说出司马玉龙和五行怪叟之间的关系么?依此推想其中矛盾之处岂不太过明显? 但五行怪叟神功属于先天罡气之一种,练功便是养气,一旦功成气足,劲道遍布周身,只要是有心施为的,无论举手投足,皆可发挥绝伦威力。司马玉龙既然是有心人,当然不肯以五行神功的本式,或是注功于大罗掌招中施展,他这种坐马扬掌全是一种权宜的变化,闻人凤又那里能够看得出来? 在司马玉龙,真是百密一疏,冒险之至,他这种权宜变化,因可蒙过闻人凤于一时,但天瘟赵雷是何许人?在这种大行家眼里,别说身变,即使从旁默察审度,也可看出三分端倪,若是对方一旦脱口喝出底细,岂不是弄巧成拙,事败当场? 上述情形在这种场合中,有着极端之可能。 现在是真正的“无巧不成书”了。 天瘟赵雷挨了一掌,若照他那副火爆性子,什么人也会以为他一定要不顾一切舍命相拼,忘命相扑了吧? 嘿,说怪也真怪,天瘟在后退三步,立定身躯之后,脸色虽然大变,但目中却无丝毫凶光,刹那间,身为一派堂堂高手的天瘟赵雷,竟然变成异常温和起来。——一种略带颓然之感的温和。 他注目谛视着全身戒备的司马玉龙,良久之后,点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老鬼居然收得这么个资质俱优的徒弟。老鬼虽然是一向施思不望报,我姓赵的又何能忘恩负义,明知故犯?唉,罢了,罢了。”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双臂一抖,上屋飘然而去。 这种收场,真是出乎司马玉龙和闻人凤的意料之外。 待得天瘟走远,司马玉龙转身向闻人凤微微一揖,笑道:“日间酒后失言,不知闻人女侠尚记在下之嫌否。” 闻人凤脸颊一红,赧赧地道:“又不是你一个人错……” 说着,朝司马玉龙望了一眼,突然问道:“你师父是谁?” 司马玉龙摇摇头,笑道:“家师为一风尘隐者,有命不得轻泄于人,万望女侠见谅。” 闻人凤点点头道:“你既有师命在身,闻人凤何敢相强?”停得一停,又道:“刚才那个自称天瘟的大个子到底是谁,令师有何恩惠于他,你们之间为何并不相识。” 司马玉龙微笑道:“北邙派威名远播,天龙老人以下,二绝三瘟,名喧遐迩,刚才那人就是三瘟之首的天瘟赵雷呀!” 闻人凤俏皮地吐吐舌道:“怪不得那样地老气横秋,咄咄逼人。” 司马玉龙继续道:“在下出艺未久,哪会结识此辈高人。” 闻人凤咯咯笑道:“高人,连你一掌也挡不住……那么,你岂不比他更高?” 司马玉龙正色道:“话不是如此说,在下适才一掌,实有取巧之嫌。天瘟因自视甚高,招术虽辣,功力并未用至十成,且在下蓦然出现,颇出对方意外,天瘟表面上虽然镇定如恒,未露丝毫慌张之象,那是经历老到的关系,无论如何,处此情况之下,任何人也不免要分去几分心神,经过了这样的七折八扣、威力难免稍逊,假如不生意外变化,鹿死谁手,谁敢逆料?” 闻人凤凝视着玉龙之面,听得不住的点头。 司马玉龙又道:“至于家师究有何惠于天瘟,家师未曾提及,在下实在不知个中原委。” 闻人凤听毕笑道:“你刚才那一掌,是何招式?” 司马玉龙大笑道:“女侠真是聪明,假如在下照实说了,以女侠之见闻,何难知悉在下师承何人?在下说了,又何异相违背师命?” 闻人凤脸颊微红,嗔道:“不说算了,搬出这么多大道理来作啥?” 司马玉龙见她并非真的生气,便逗道:“难到说女侠又要借题发挥,拂袖而去?” 闻人凤先是噗哧一笑旋即作恨声道:“只要你不是司马玉龙本人……你以为我的气量狭仄到什么程度呀!” 司马玉龙听得心头一震! 笑容开始从他脸上消失,他的心,给闻人凤一语烧得冰冷。 他的头低下去了。 闻人凤凑近他的身躯,用其柔无比的声调低低安慰地道:“你这人也真是,一提到你的朋友你就不欢喜啦,司马玉龙是你的朋友,我闻人凤难道就不是你的朋友么?假如你也把我当做你的朋友看待,我想,你不但能原谅我,可能还会同情我,帮着我去恨那个司马玉龙呢!” 吐气如兰,清香醉人。 司马玉龙因为心情紧张,一点也没有领略到美人耳鬓厮磨的滋味。他凝神注意着闻人凤的每一句话。闻人凤这时无限幽怨地继续道:“为了朋友,你气我,我并不多心,忠于朋友的人是可敬的,你现在既能忠于司马玉龙,将来你也一定能忠于……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恨司马玉龙的原因,基于以往的友情,你自然应该回护于他。” 司马玉龙听得又是陶然,又是戚然。 闻人凤在他耳边幽然又道:“可是,你也不能怪我呀,我怎能和你一见面就说心腹话?何况,……何况我一直就怀疑你是司马玉龙本人呢!” 司马玉龙心头又是一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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