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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当二剑施敬向梅男躬身时,梅男眼光向前平视,神态依旧,视若未睹,等到司马玉龙躬身时,梅男却朝着他微一颔首,但神情已不似白天那般和悦可亲,而显着一种端庄高尚的气派,令人有不敢逼视之感。

  梅男在二剑施敬刚才立身之处站定。

  两个青衣小婢分列身侧,举灯的黑衣老人远远立于身后。

  梅男仍然平托那柄紫霞氤氲的长剑,神态极为温和冷静,这时静静地向巫山淫蛟发话道:“巫山孙大侠,武功高绝,英名四播,华山小女子今夜总算开了眼界。不过,华山派向与武林黑白两道毫无怨怨可言,孙大侠半夜率众犯船,究竟是何意图,可否见教?”

  假如巫山淫蛟脸上没有那块纱,他这时的表情,一定相当好看的了。此魔不愧黑道高手,略一镇神之后,居然厚起脸皮上前一步,高高地拱起双手,赔笑道:“想不到是华山掌门人法驾亲莅,孙顾影冒犯,尚望掌门人恕以不知之罪。”

  略顿之后,又补了一句道:“贵派梅叟他老人家这一向可好?”

  巫山淫蛟真是奸滑无比,诡诈天生,华山派的剑术虽然在武林无双,但他仗着身边还有一个武功比他更高的银牌第二,并不十分忌惮,他之所以对梅男如此谦逊,实在的用意都在最后的一句话上,他见梅男的年纪这样轻,又是个女的,他实在有点怀疑梅男的身份,但梅男使用了金龙灯笼,又不容他问得太露骨,所以,他想起来借向华山梅叟致意而探探对方的口气。

  梅男闻言淡然一笑道:“小女子仅代本派梅叟向孙大侠致谢。”

  梅男这句话回答得也很妙,说了等于没有说,要想从这句话里去发现端倪,可说是一无所得。

  巫山淫蛟这时又朝身后之人望了一望,向梅男拱拱手道:“今夜一切出于误会,祈勿记嫌,孙顾影这厢告辞了。”说完返身就想退走。

  梅男突然一声清喝道:“且慢!”

  巫山淫蛟止步回身,扬脸问道:“掌门人尚有何事见教?”

  梅男冷冷一笑道:“久闻‘两尖毒芒’为武林一绝,小女子初履江湖,颇想见识一番,还望孙大侠赐教。”

  巫山淫蛟也冷笑着道:“贵派门下中了一芒,敝友在贵派门下断了一臂,难道还不足两抵么?”

  巫山淫蛟知道对方说不出中芒无救之言,表面上,华山派这一战似乎占了便宜,实际上是吃了暗亏,只要对方举不出更好的留难理由来,他便一走了事,也就没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了。

  梅男冷冷地道:“贵友犯船之际,并未打起孙大侠旗号,否则他那条臂膀也不至于断落了。至于你孙大侠,巳在上船之后认出了华山金龙五剑的来历,居然仍旧施出了你孙大侠巫山高人的独门手法,岂非华山派之人尚有可教之处?”

  语气森寒,词意刻薄。

  月色下,巫山淫蛟双睛一眨,大声道:“依贵掌门之意又当如何?”

  梅男冷然道:“请孙大侠留样东西下来。”

  巫山淫蛟精目微转,爽然笑道:“‘两尖毒芒’的解药么?那还不简单……”

  巫山淫蛟一面说,一面探手入怀。

  梅男冷喝一声道:“生死有命,华山五剑中人脸皮没有那么厚,孙大侠的解药还是自己留着,华山派不希罕这种人情。”

  巫山淫蛟闻言一怔,期期地又道:“那要姓孙的留下什么?”

  梅男冷笑道:“你的头!”

  这时,巫山淫蛟身后那个颀长的蒙脸汉子,突然嗖的一声飘身而出,手指梅男,以一种冰冷无比的声音道:“好狂的华山掌门,你凭是的什么?”

  司马玉龙大吃一惊,暗忖道:此人不就是银牌二?

  再看梅男,淡然笑道:“阁下是谁?”

  银牌二冷冷地怒声哼道:“老夫的名姓只告诉赢了我双拳的人。”

  梅男缓缓将剑交到左手,淡然笑道:“既然如此,阁下的头也是一样。”

  提灯的黑衣老人巍然不动,二剑施敬却跨上一步。神情似很紧张。

  司马玉龙着急地忖道:“依师叔玄清道长的口气推断,这个银牌二的武功几乎已达高不可测的程度,华山派的剑术虽然精绝,但这位年轻的掌门人在功力方面,是否能与这个银牌二相匹敌则颇成疑问,万一败于银牌二之手,她是一大派掌门人,如何能堪?”

  现在的二剑和那个举灯的黑衣老人也许限于门规,不便在掌门人下令以前有所举动,我是局外人,岂能袖手旁观?

  五行怪叟告诉过他,只要练上半年,他的五行神功便可以进至七成火候,自起习到现在,也快四个月了,加上他已经服过一颗少林派掌门人正果老禅师秘制,珍贵几与达摩九经相等,足抵十年苦修的“少林行功秘丹”,照说也该有五六成火候了,五行神功既然无敌于当今武林,他若是全力施为,配以武当真传的大罗神掌,难道不能搪过十招八招?

  近日来,他感到身轻骨健,迥异往昔,尤其刚才和巫山淫蛟交换的那一掌,他觉得比在洛阳城中和天瘟赵雷对的那一掌,掌力又雄厚得多了,何况他司马玉龙无名无位,胜困可喜,万一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如果他实在不是银牌二的对手,因为他不是华山派中人,到时候,两个黑衣老人和梅男一定会出手相救,要是因而引起混战,他们这一方就不会吃亏了。

  司马玉龙迅速想定,立即提气纵身,跃至梅男面前,躬身一揖,大声道:“晚辈愿效微劳。”

  梅男先是一愣,继续以传音方法低声快速地道:“小兄弟是五行怪叟什么人?”

  司马玉龙也以同样方法答道:“忘年忘辈之交,也是武学传人。”

  梅男疑讶地望了司马玉龙一眼,点点头道:“好的,小心,不要离开我太远。”

  司马玉龙一转身,突觉一缕温热之气径奔自己背心灵台,穿脏入腑,绕任脉一周,通过十二经络,直透泥丸。

  司马玉龙心下大喜,知道自己判断错误,梅男之功力实在不在自己之下,现在能虚空传交本身真气,可见其造诣已至出神入化境界,实在不愧身居一派掌门。

  有此后援,司马玉龙勇气大增,面对银牌二大喝道:“有种的,就把脸上那块纱拿下来,不然的话,可别怪小爷掌下无情。”

  银牌二微哂植。“你小子是华山派什么人,活腻了?”

  司马玉龙大声道:“你只管留下你的头,小爷是谁都是一样。”

  银牌二嘲弄地道:“小子,你要怎么个死法?”

  司马玉龙喝道:“饶你老贼先划道儿。”

  银牌二眼中精光暴射,冷冰冰地道:“要死的活不了,这是你小子自找的,老夫可得破破不对后辈下手的例子了……哼,小子,别的谅你也不在行,看你小子掌上功夫还可以,就让你见识见识武林中顶好的掌功如何?”

  司马玉龙才待发话,身后梅男传音道:“噤声,聚气,第一掌先发三成力量,然后全力攻击一掌,出掌之后,立即以左掌托天,右手食指指地,此魔可退。”

  司马玉龙依言亮掌,默默然地以三成功力,呼的一声,稳稳地向银牌二当胸平推而出。

  银牌二嘿嘿一笑,身体纹丝不动,右手随意一挥,立有一股强劲掌风发出,两股掌风交接,司马玉龙感到周身一紧,一个立脚不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银牌二哈哈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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