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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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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语意虽善,语气却有点刺耳。依着我杨雄平常的脾气,不立起上去一剑连树劈倒才怪!可是,我们老三是个精细人。他说那个蓝脸老人可能就是三色老妖,决不会错到哪儿去,武林中,什么人都好惹,如果这座宅子中真有个三色老妖存在,实在犯不着拿自己的一世英名去斗这份闲气。 所以,我只好打消更进一步的原意,守在原地……接着,司马老弟进来了……司马老弟进来的种种,刚才司马老弟自己已经说过了,毋庸我来赘述。直到司马兄弟抱剑退出,我知道惊险已过,同时又见西厢房有人长身而起,看去有点像老三,于是便在宅外和老三碰了面,随后便在护城河旁拦会了司马兄弟。 这是一个相当令人迷惑的谜。一剑、三剑、司马玉龙都不认得他,看样子他不一定就认得一剑、三剑和司马玉龙。那人关心司马玉龙等三人,可能是为了立场相同的关系,很显然的,那人决不会是黑水黄衣蓝面叟的朋友。 那人的武功是相当惊人的,虽不能超出三色老妖,但也相去无几。三色老妖固然看破了他藏身树顶,但老妖却没有发觉他于何时离去。 那人虽然没有正面和老妖为敌,但从他通知司马玉龙先走的语气上看来,那人似乎并不怎样忌讳三色老妖。 司马玉龙年轻识浅辈低,不能认出那人的真面目,情尚可有。但身为武林知名,华山五剑中佼佼者的一剑三剑,居然也是一无所知,在一剑三剑来说,这算是栽到家了,但在众人来说,却更增加了这个谜的神秘性。 众人静了一阵,谁也没有猜透半点端倪。 司马玉龙于是从背后摘下那柄碧虹剑,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走至梅男跟前,高举过顶,虔诚地致贺道:“物归故主,但愿贵派在贵掌门领导之下,日益其昌。” 梅男芳容顿整,盈盈起立,缓缓自司马玉龙手上接过那柄碧虹剑。司马玉龙一躬而退,一二三剑的脸色都显得异常激动。梅男接过宝剑,左手执着剑柄,右手不住地敲弹抚娑着剑身,露出十分依恋珍惜的神情。 良久良久之后,梅男方抬起脸来,肃容向司马玉龙恳切地道:“无由受赠谓之贪,梅男所不屑也者。然敝派以剑法为镇山之学,而此创又为敝派金龙剑法之命脉,剑身虽只刻有三招诀式,但内会变化,却极奇诡难测,本派历代之高手皆系对此三招别有领悟,方能出人头地,故此三招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华山派门下弟子在剑术上的成就,全凭各人的天赋,对碧虹三招的领悟深浅而达到某一个极度,故自此剑于二十年前失落后,本派在武学上所受的影响,简直无法言喻。 “现在,托历代祖师荫庇,假如小兄弟之手,重获此剑,大姊虽然愧感交集,却不敢辞让不受,小兄弟所施于敝派之惠,亦可谓大矣。大思不敢言报,惟有将此事列为敝派遗训,千秋万世,长系一片铭感了。” 梅男说毕,向身后一婢比了一下手势,小婢立趋后舱,不一会捧出一只制作精巧的锦盒,梅男慎重地将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面长约八寸左右,淡紫细绢制作,上面绣有一条金光耀目的金龙三角小旗,执着小旗的牙柄,伸向司马玉龙道:“此为敝派最高信物,其威力几与掌门令将相等,今后小兄弟如有差遣或需求本派自掌门人以下,以及与本派有往还之其他门派,无不唯执此旗者之命是听,伏望贤弟笑纳。” 司马玉龙慌忙起身恳辞道:“这是贵派之仁心仁报,玉龙何敢居功?高非王杨两位老前辈见义勇为,玉龙怎会有缘得见此剑?现在璧还故赵,玉龙只不过一介之使,怎能冒昧领受如此大礼?” 梅男微微一笑道:“杨王丙叔之风义勇为,岂是无因?” 司马玉龙知道梅男意指三剑纯为报答活命之恩,才有舍身抢救闻人凤之举的,不知怎地,司马玉龙忽然红脸了,尽管梅男态度从容,语气平谈,但梅男每次隐隐约约地提到闻人凤,司马玉龙就感觉异常的不自在。 他垂首无言以对。 一丝神秘的阴影迅速掠过梅男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神。 梅男从座位上站起来,款步走至司马玉龙跟前,将金龙三角小旗塞在司马玉龙手上,司马玉龙无法再辞,双手接过,先向梅男致了谢,然后分向一二三剑各鞠一躬,同时说道:“贵派此行,旨在讨剑,如今宝剑已得,自无前往君山之必要,司马玉龙自此请辞” 梅男黯然,三剑黯然。 不知怎么的,司马玉龙语调虽然清朗,心下可也有点凄然欲泣的感觉。短短数日相处,他发现三剑一梅都是那样平易近人,一见如故,彼此间毫无隔膜。尤其是梅男,给予他这个自小孤苦伶仃,不知母亲为何物的特异感触。梅男比他只大四五岁,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年龄之差,但梅男和闻人凤给他的印象截然不同,闻人凤可爱,梅男可亲。 他和闻人凤在一起,总觉得对方稚气未脱,他有长兄之责,处处想管束她,照顾她,唯恐对方出了差错。 但他和梅男在一起,感觉则又不同了。梅男虽然沉默寡言,可是,她一开口,便令人觉得有如春风拂面之感、她那闲雅的举止,柔和的言谈,高贵的气质,涵蓄不露的深情,实在令人感到可以信托依赖…… 司马玉龙是个聪明人,他在最确切的时间上提出了最确当的要求。 华山派被人敬重的地方就是该派一向淡泊于名利,和武林中黑白两道皆少恩怨,非有必要,决不介于任何意气争。他们这次的君山之行,动机异常单纯,目的只为了访求碧虹剑。他们并不知道江湖上有了一个天地帮,甚至他们讨剑的对象已成了该帮的“金牌帮主”,现在宝剑已得,自无再往君山之必要了。 可是,该派连受司马玉龙两次大恩,假如司马玉龙不先提出这一点,他们能先下逐客令或径自折船回行么?君子不强人所难,司马玉龙正好做到了。 这时天已亮,司马玉龙重新向三剑一梅行过辞别之礼,正待趋出之际,三剑王奇奋然道:“小兄弟,王奇陪你到君山玩玩如何?” 司马玉龙连忙逊谢道:“玉龙去君山之原意,不过是想探知一些有关天地帮的虚实动静,并无其他积极作为。现在情势突变,听黑水黄衣蓝面叟的口气,天地帮祸心暗藏,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此魔尚在人间,不惜献经延揽为该帮玉牌帮主,其欲有计划的为害中原武林,盖可想见。 “此事在目前尚少为外人所知,玉龙不但与五行公孙老前辈有约,且与师叔玄清道长亦有君山之约,前约为期尚早,后约亦无固定时地,玉龙此去,目地只在遇上师叔道长,告之一切,早为之谋,也不一定就去君山。王老前辈如有游赏洞庭名湖之雅兴,改日玉龙一定奉陪也就是了。” 三剑王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剑探首舱外吩咐靠船。司马玉龙退出舱外来到甲板上,十个青衣女婢已替他整理好那只仅有少许衣物和几本书籍的轻便书箱,司马玉龙接过,便往跳板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梅男的声音:“龙弟,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那位闻人小妹妹。就说大姊也很想念她,假如有空,请到华山来,大姊在华山等你们两个。” 音调极其柔和温顺。 司马玉龙遥遥应诺一声,心头一阵酸楚,不敢回望,趁着黎明无人,微啸一声,咬牙腾身而去。 司马玉龙上得岸来,顺着岸势,奋然狂奔,辰牌时分,抵达一镇,方始放缓脚步。进镇打听,才知此地已距离岳阳不远,此镇名为星盘。 司马玉龙到达星盘的那一天,星盘出了一件怪事。 星盘是小地方,一天却出现了很多很多非商非贾的人物,那些人,三五成群,四六结队,虽然在装束上模拟着种种行当,有的装成皮货商人,有的扮成星卜者流,……不一而足。可是,他们只能瞒过一般普通人,如何能够瞒得过司马玉龙这一位大行家?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精充神足,英华内蕴。虽说不上每个人都是武林高手,但一般来说,均不是俗手。 这些人的数目异常之多,总数几达百名左右,司马玉龙既很吃惊,也很疑讶,他本无意于星盘停留;但在见到这种怪异现象之后,好奇心大起,立时改变主意,存心留下来看个究竟。 首先,他发现了一个趋势,这股人并没有全住人栈房,他们似乎以西街的“大福”客栈为护卫核心,很多人从那里进进出出,另一部分人则在客栈四周,或远或近的,借着各异的身份徘徊流连。 这些人之中,身份又分两等,能在客栈中进出的,身份似乎要比一般高些。 司马玉龙看看天色尚早,便暗中择定一个刚从大福客栈出来,有着一只显目的鹰鼻,神情极为骠悍的壮汉为目标,极其技巧的悄悄跟在那人身后,看他到底做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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