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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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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再看那老人,已走去五六丈外。 俞人杰心中冒火,高声喝道:“这位老人家,你等等!” 人用声发,足失一点,腾身向前追去! 谁知那位老人头也不回,脚下一垫劲,竟向东南方加速飞奔,俞人杰咬牙暗付道:瞧这老家伙行动鬼祟,果然不是好人! 于是,真气一提,身形展开,运足全力,紧追不舍。 他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从对方一身不俗的轻功衡量,他未必就是这个老家伙的敌手,但他眼看一座天龙府化为灰烬,满腔热血沸腾,只求放手一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时慢说只有一名贼人,就是再多十个八个,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天色愈来愈暗,追逐者双方之距离,也随之愈来愈远。俞人杰自恨技不如人,正待停身止步,放弃追赶之际,前面老人却突然停下步来。 俞人杰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一个箭纵,窜上前去! 老人身躯一转,冷冷问道:“老弟一路追来,有何见教?” 俞人杰怒声说道:“朋友刚才留下那三个字,算是什么意思?” 老人冷冷接着道:“那三个字,有哪一点不对?” 俞人杰怒声说道:“留的时候不对,人家天龙传人金笔大侠就算平日里自高自大了些,但站在善意的立场,应于事先加以规劝,事后如此说话,便是幸灾乐祸!” 老人快了一声,注目道:“老弟以为老夫那三个字,是留给谁看的?” 俞人杰不觉一怔。是啊,天龙府已成一座灰堆,金笔大侠本人生死不明,他这“骄必败”三字是留给谁看的呢? 老人突然以手一指道:’“知道么?前车可鉴,是留给你老弟看的!” 语毕,上身微仰,一个倒翻,人如灰鹤腾空,起落之间,疾逾怒矢,眨眼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俞人杰回到开封城中,彻夜无法成眠。 那位留字的老人,他会是谁呢? 逍遥书生柳子放?似乎不太像! 因为这老人如果真是逍遥书生柳子放,他就应不会对天龙府被毁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 同时,那三个字若真是为他俞人杰而留的,对方就该知道他是谁。这种情形之下,对方留下的就应该还有一套“纵横谱”,而不只是“骄必败”三个字! 不过,有一点,当可确定。就是这位神秘老人之出现,显然并无恶意,也绝不可能与放火奸人有关。因为、这老人要是属于奸人一党,以其一身修为,应无放过自己之理! 那么,这老人,他会是谁呢? 还有,这次纵火的奸人,不知是受哪个魔头指挥或唆使,五台天厌叟、扬州双姬,虽有可能,但这些人均为金笔手下败将,即使当时金笔本人不在,奸人似也不该得手如此容易才对。 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第二天,天一亮,他顾不得向人打听——因为他知道纵然打听,也不会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便又急急赶往总庄和义庄。 “忠”“义”两庄,均在朱仙镇外,一在镇东,一在镇西。 俞人杰先去的,是镇东忠庄。 这时约摸午初光景,在庄中那排桑树下,剑酒二叟正盘着双膝,面对面席地而坐。一个扶额,一个支颐,两双眼光,同时投射在身前地面上,神情都显得异常专注。俞人杰远远看到两老这付情景,不禁微微一呆! 他直觉地感到奇怪与怀疑:什么?两位爷爷在下棋? 这怎么可能呢?这儿与天龙府,近在咫尺,两位爷爷难道竟会对天龙府之变故毫无所闻? 不不!这其中必然另有蹊跷! 就在俞人杰疑窦滋生,脚下不期而然放慢之际,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道:“好一个精明的小子!呷呷呷。” 俞人杰转身瞧清之下,心头顿时一凉。果然被他不幸料中,忠庄和义庄,无疑的也未能逃过这场浩劫! 这时,四名奸人中为首的一名,目光灼灼地向前走出数步,手中雁翎刀一指,狞笑着又道:“就你小子一个人么?” 俞人杰往后退出一步,手探笛袋,缓缓自笛袋中抽出那支长笛。 然后,牙一咬,猛一个箭步窜出。长笛一吐,疾逾闪电,蓦地向那为首奸人分心一笛点去! 那为首奸人侧目打量了他自笛袋中抽出之长笛一眼,刚以充满不屑之语气,哂然说得一声:“哦?原来是笛叟——” 一个叟字才说出口,长笛已然分心点至! 急切间忙雁翎刀一抖,结果却只摆了个虚乏的架式,便即两手一撤,向后仰身倒下去!另外的那三名贼人。见状既惊且怒,当下大喝一声,一齐抡刀扑出!俞人杰因两庄亦随天龙府毁于贼手,早已痛不欲生,这时还会将区区三名贼人放在心上?当下身躯陡矮暴长,笛穿刀网,一个斜掠,又向右首那名贼人双眉夹心处,一笛奋力点去。 右首那名贼人大吃一惊,急忙回刀抢救。 哪知俞人杰武林世家,幼经剑酒二叟悉心调教,一身几兼六曹之长,这时虽在急怒之中,并未忘却以寡敌众之章法,他一笛点向右首那名贼人,看上去似有情急拼命之意,其实只是一虚招,容得那贼人扬刀格架,他立即使出一个鱼潜深渊身法,左足一滑,右足蹲地,右手长笛一沉一扫、放开正面敌人,反向身后两名赋人下盘打去,势疾劲猛,快若旋风! 另外那两名贼人因欲以围魏救赵之计分担伙伴之忧,这时恰好来至他的身后,当下只听“卜卜”两声脆响,接着是一阵凄厉惨嚎,在长笛横扫之下,两名贼人的小腿,双双筋断骨折! 俞人杰看也不看一眼,原招不变,就地一转,又向原先那名贼人足踝上趁势扫去! 那贼人心神分散,欲避无从,身子一歪,跟着哀哼倒地! 俞人杰一举歼灭了四名喊人之后,第一个涌上心头的念头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天龙府、忠义二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上下数百余口,这一笔血海深仇,将来也许就全靠他一人洗雪,他决不可徒逞一时之勇,仅以宰却几名毛贼为已足;他应该强忍一口气,迅即引身远走!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一看,才知道他今天除拼掉一个算一个外,业已别无其它选择! 在他前面,约三四丈处,并肩站着两名老人。 两名老人,一高一矮,正是刚才在桑树下,伪冒他两位爷爷,引诱他去上当的那两名老贼。 四顾身后,八名大汉,一字散列,人手一柄银光闪闪的雁翎刀,个个面现怒意,双目凶焰隐炽,似乎只待前面那两名老贼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剁为肉泥。 只听那名身材高大的老贼嘿嘿一声道:“好个毛娃儿,瞧你人没有多大,胆量倒是不小,嘿嘿,小子,我问你,你可是笛叟俞老儿的后人?” 俞人杰听如不闻。双手握着那支长笛,一面于暗中打量着眼前形势。他知道,只要他没有逃跑之意,贼人也许不会马上向他下手。而他除非不跑,一跑便得具有绝对把握,否则宁可静以待动,徐图良机! 第十四章 病磨大侠 那名瘦小的老贼奸笑着接口道:“老弟怎不开口呀?你们哥儿,好几个一起出门,怎么只你老弟一个人先口来了?” 噢,原来如此!两个老贼为了要铲草除根,想先弄弄清楚,像他这样的六曹后人,还有几个在外面! 假如两个老贼知道了六曹只剩下这一条血脉,怕不早就下手了! 俞人杰迅忖着:在剑叟萧爷爷的屋后,有条地下密道为萧爷爷夏季藏冰之处,除了萧爷爷之外,知道这个冰窖的,就只他一个人,他要是能领先一二十步,奔入那座树林中,也许就能将贼人甩开。他怎样才能取得这一二十步的优先呢? 那名高大的老贼渐感不耐,这时脸孔往下一沉道:“娃儿,你听着:老夫这是最后……” 俞人杰心中一动,忽然暗忖道:这名高个儿老贼,性情暴躁易怒,远比那名矮个儿老贼,容易对付。这两名老贼,显然均非这一连串血案的主谋之人,我在脱身之前,何不先弄清这些贼人的来历,以便将来着手? 于是,头一抬,冷冷接着道:“两位在武林中,看上去好像有点名气,能不能先将名号见告?” 那高个儿老贼果然冷笑了一声道:“有点名气?嘿嘿,老夫两个的名气大得很!‘北岳双豪’,‘火雷神’郝英明,‘毒无常’阴定远,便是我们两个!” 俞人杰心中又是一动,当下故意注目重复着道:“北岳什么?” “北岳双豪!” 俞人杰头一摇,喃喃说道:“北岳双豪,唔,没有听说过,要换了我那位见识广的三哥,或者清楚,亦未可知……” 那位火雷神勃然大怒道:“好个无礼的小子!” 旁边那位毒无常豆眼一滚,忽然将火雷神伸手拦住,重重一声干咳,堆下笑来问道:“你那位三哥,目下在哪里?” 俞人杰哼了一声,没有开口,眼光偶扫两名老贼身后,突然一声惊叫,挥手顿足,着急地高喊道:“三哥快别过来……” 两名老贼见他喊得情真意切,不由得双双转过头去。 俞人杰不再迟疑,长笛一挥,倒纵而起。人过身后那八名执刀壮汉的头顶上空,长笛一沉,重重敲向一名贼人的脑袋,那贼人脑袋应手开花。他则藉着一点之力,衰势复振,一起一落,转眼去至十数丈之外。 余下的七名匪徒,不待两个老贼吩咐,雁翎刀一抢,拔足便跑!身后遥遥传来火雷神的喝声道:“这小子无论如何跑不了,告诉那边的人,老夫要活口!” 那边还有人?俞人杰闻言不禁一愣! 他这时已经来到池塘旁边,抬头向剑叟昔日居住的那片高地望去,果然发现剑叟那排小屋前,正一字排列着五六名劲装壮汉,跟此刻追赶他的赋人,衣着与兵刃,无少差异! 俞人杰转念略一忖度,最后决定仍向那片高地冲过去! 计议一定,脚下不停,沿着那道斜坡,继续向上飞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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