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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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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又摇了一下头道:“没有,后山各处都给华儿找遍了。” 神翁诧异道:“那么去了哪儿?” 男童接下去道:“五六天前的傍晚,很久没见的玉哥哥,忽然来到这里,一来便跟驼叔进入西厢房说话,直到半夜,还见他们在一边喝酒一边谈……” 神翁催促道:“后来呢?” 男童说下去道:“后来华儿去睡,也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散的”,第二天早上,只见驼叔一个人低着头从厢房中走出,华儿问玉哥哥哪里去了,驼叔哼了哼,没有开口,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样子似乎很不高兴,没有多久,驼叔走到前面宫外,好像跟什么人在斗口,华儿因为正在练字,又怕驼叔见责,所以没有出去看。” 神翁望了两小一眼,两小点头,表示那天来的正是他们两个。 神翁又问道:“之后呢?” 男童接下去道:“之后,驼叔回到宫内,脸仍低着,好像气得很,直朝后院走去,脚步似甚仓促,华儿练完字,去后面找,已不见了人影,起先华儿还以为驼叔是下山买东西,一连三天不见驼叔回来,华儿这才有点发慌,因为下山买东西从来不用这么久的!于是,华儿满山找,从昨天到现在,华儿能去的地方全去过了。” 神翁忽然挥手道:“好了,你去烧茶吧!”叫华明的男童去后,楚卿卿忽然问道:“刚才这位小弟说的‘玉哥哥’是一位叫‘申象玉’的华山弟子么?” 神翁点点头道:“是的,你们也认识他吗?” 两小心头,耸然一动,但都尽量忍住,未露于神色,仍由楚卿卿回答道:“听人提起过。” 神翁轻轻一叹道:“这孩子大概还算长进,年纪轻轻的,江湖上已经有人提到他,也算不容易的了,他是老夫一位嫡堂弟的长孙,老夫仅在他三四岁时见过一面,后来听说投入华山门下,进境相当不错,也颇得华山掌门人的宠爱,大前年五剑派被你那师姑逼得解体,老夫曾着人带信过去,叫他不妨来老夫这儿呆几年……” 单剑飞止不住插口道:“结果来了没有?” 神翁皱皱眉头道:“年前是来过一次,那天适值老夫外出,他仅等了一天,便又走了,老夫见他一点耐心都没有,甚觉不快。” 单剑飞真想再问一句:他知道您的太阳神针放在什么地方吗?自他来过后,您有没有检查过太阳神针的数量呢?但是,单剑飞忍住了,因为现在还没有到问这些的时候。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便是太阳神翁尚不知他这位侄孙如今已成了怎么一副德性,以及投入玉帐宫为花奴的事。 神翁又叹了一口气,接下去道:“想不到他这第二次来,又碰上老夫不在,看样子他跟老夫是没有什么缘分的了,真不知他这次跟老驼说了些什么,以及老驼何以忽然不见,这驼子知道老夫日内会返山,纵有要事必须离去,不能马上回来,也应该交代华儿一声才对的呀,唔,怪事,太令人想不透了……” 单剑飞心一动,暗忖道:莫非那驼子已受黄衣申象玉小子煽动,变节投去玉帐宫了。单剑飞愈想愈有可能。太阳神翁传的信,黄衣申象玉很可能根本没有接到,他来,只是一种巧合,或是奉了玉帐宫之命,作说客来的,否则,黄衣申象玉如果知道他叔祖太阳神翁要传他绝艺,这等大喜事,可说千载难逢,又那有来一天就走,连多等几天都等不得的道理?还有一点可证明这种推断的是.驼子追随神翁近五十年,驼子为人,神翁了解最深,神翁说驼子一生不讲假话,应该可信,那么,驼子为什么忽然不诚实起来?他这种巨大的转变代表着什么意义呢?连主人太阳神翁都刮目相待的“七星门”和“无才夫人”,岂有反为一名门奴瞧不起的理由?如将这一点解释成因为他已决定投奔玉帐宫,岂不非常自然? 这时,小童华明已将香茗送上,太阳神翁与两小喝了一会儿茶,然后又向楚卿卿姑娘点点头道:“那驼子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手底下亦不算弱,无须为他操心,现在你且说出你们这趟泰山之行的来意吧!” 楚卿卿脸色一整,道:“敢请前辈原谅,在说明之先,晚辈仍想向前辈请教两个问题。” 太阳神翁不住点头道:“但问无妨。” 楚卿卿道:“第一点想问:前辈的独门暗器太阳神针其他武林中人有没有方法仿造?” 太阳神翁脸色一变道:“无人能够仿造——怎么样?” 楚卿卿注目接下去道:“第二点要问的:前辈的太阳神针平常放什么地方?有无记数?如果缺少了,能不能马上查出来?” 太阳神翁脸色全变了,突然向华明喝道:“华儿马上去将爷爷那只皮箱搬来!”华明带着惊骇的神色,应了一声,向后院奔去。大厅中,气氛紧张而沉闷,寂静如死,微息可闻。不一会儿,华明抱着一只形式奇巧的虎皮小箱子走进厅来。单剑飞和楚卿卿四日随着虎皮箱移动,心跳不断加速。 太阳神翁接过皮箱,放在膝前地下,指着箱子向两小沉重地说道:“因为宫中一共只有三个人,除了老夫,一个是身手仅较常童矫健的稚子,一个是跟了老夫一辈子的义仆,所以,这只箱子不但没有任何机关,甚至连锁都没有,现在当着两位面前,开,要是真的出了毛病,老夫将认为这世上再无可信之人,说不定要跟巫山七杀老儿换换名号了!”说着,用力一挑,箱盖果然应手而开,老少四双眼光一齐朝箱中望去,四双眼光,于刹那间全给凝冻住了。箱内情形如何?空空如也!太阳神翁金枣般的脸色,顿时转为一片铁灰。“好驼奴!”太阳神翁蓦地一声狂喝,人自椅中跳起,—脚踏上飞虎皮箱,钢牙磨锉,双目尽赤,神情至为骇人。 单剑飞离座深施一礼,低声从容进言道:“晚辈已经说过,这次事件相当严重,不过,事已至此,恼亦徒然,敢请前辈暂息雷霆,容晚辈们说出前此经过,好供前辈作为研判之参考,事情看上去虽然复杂,相信只要有老前辈出面……” 太阳神翁点点头,青着面孔,注目以待。于是,单剑飞简单扼要地将这次丐帮关洛分坛如何遭遇无名血灾,如何于无意中发现该帮一身功力已失的前任五结总香主“破衣怪乞”,怪乞又如何于谈话中途,死于“太阳神针”,后来如何奉七杀翁之命前来泰山,如何遇上天魔教中人,如何碰上鲁山三煞和“黄衣申象玉”,以及如何经一名身份不明的灰衣人解危脱困,如何来到神宫会见驼丈,驼丈如何回说主人已离宫三年等种种经过,从头至尾,有条不紊地说了一遍。 太阳神翁于听到侄孙申象玉已经投入玉帐宫充作花奴时,目射精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容得单剑飞说完,精目打闪,忽然发问道:“破衣怪乞被太阳神针打中那时,你站的地方距怪乞多远?” 单剑飞:“约莫两三步光景。” 神翁道:“假如凶徒当时也向你打出一蓬太阳神针,你有自信能躲得了么?” 单剑飞一呆道:“这个……”回想起当时情景,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神翁玲冷地道:“躲不了,是吗?”眼皮一撩,双目精芒如电注视着,接下去问道:“知道凶徒何以不向你下手的原因吗?”对了,凶徒不向自己下手的原因何在呢?单剑飞正想接语,神翁话锋—转,又道:“那名在济宁与曲早之间,现身引开三煞,因而解了你们一危的灰衣人,你们能想像他的来路吗?” 单剑飞和楚卿卿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这正是他们亟欲弄明白的一个谜团,听这位神翁语气,显然已知道该灰衣人为谁——该灰衣人是谁呢?楚卿卿摇摇头,单剑飞也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太阳神翁朝单剑飞沉声接下去道:“你比怪乞幸运,是因为凶徒不能缺少你这么一名‘泰山专使’。同样的理由,在你未完成使命之前,凶徒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性命,这便是你们何以能适逢其会碰上那名灰衣人的原因。”单剑飞一愣道:“那……那名灰衣人就是凶徒真身?” 神翁仰起脸,以一种充满激动,同时透着几分悲凉的声调道:“依老夫看来,应该不会错,只是老驼奴什么时候已与凶徒勾通,老夫竟然毫不知情,说来实在令人惭愧!”神翁说至此处,忽然转过头去向那名男童沉声吩咐道:“去为爷爷收拾收拾应用的东西。”那名男童低下头,黯然离去,神翁又向两小一挥手道:“我们去驼奴卧处看看。” 两小跟着太阳神翁,走向西首那一间厢房,刚刚进入屋中,楚卿卿便双眉猛皱,喃喃道:“这里一股什么气味?”单剑飞也嗅到了,神翁脸色突然大变道:“快搜!是尸臭!”两小一震,同时旋身向屋中四下闪目打量。单剑飞走向一张简陋的木床,俯察床下,无甚发现,但那股令人欲呕的恶味却于这时益发浓烈起来,信手拨开床上那条又脏又旧的破棉被,单剑飞一声惊啊,不禁连退好几步!床上,破被下面,赫然露出一双并拢向下的脚尖。神翁目光至处,失声道:“是……是象玉。”经太阳神翁这—提醒,单剑飞和楚卿卿才注意到,那是一硼黄布缎梁千层底的爬山鞋,这种鞋子并非罕见,但这种颜色却初为显目,武林中上下一身黄的,目前为止,只有一个“黄衣申象玉”。单剑飞忙再赶上去将破棉被掀开,一点不错,黄头巾,黄披风俯伏着,显然已死去多日。 两小回过头来望着太阳神翁,只见神翁眼中泪光闪闪,白须簌簌抖动,目注尸身,颠声喃喃道:“玉儿,你……你太任性,申氏门中,只有你这一支血脉,如今,伯祖纵然想训斥你改过自新也已不及了……”两小虽觉得像黄衣申象玉这种人死无足惜,但眼见神翁这样伤感,又知申家仅有这么一个后人,也不禁为之一阵难过。 楚卿卿向单剑飞低声说道:“我看他的死,十有八九是为了识破那名驼奴的秘密,那驼奴闯下这等祸事,自然无法再在这儿宫中呆下去了。”太阳神翁咬牙恨声道:“好个贼驼奴,你随老夫数十年,老夫从未将你当下人看待,想不到你老来竞突然变节……” 楚卿卿又向单剑飞道:“过去看看他是怎么死的。”经过这阵意外,大家都忘了尸身上的恶味,这时,单剑飞毫不迟疑地伸手一抄,轻轻将尸身翻转。单剑飞头抬之下,突然跳了起来惊叫道:“他,他,他……”一只狮子阔鼻,满脸皱纹——黄衣申象玉会是这副相貌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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