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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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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不空道:“你相信长沙谭家那件案子真是你的无门少爷鲁大器干的?”“极有可能。”“无门少爷干这种事,为什么要瞒着你?”“当然是受了胁迫。”“胁迫无门少爷的人,也就是想收买你活口的人。”“这一点需要我们自己设法澄清。”“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立即赶去岳阳?”“这是唯一的一条线索。”“你以为对方真会在岳阳楼附近,等着巴二交人?”“希望不大。”“但你有办法把对方从暗处挖出来。”“谁也没有这份把握。”“那么我们赶往岳阳有什么好处?”“有好处固然要去,没有好处也得去;如今问题不在于好处不好处,而是为了我们已经走进这个是非圈子,已不容许我们规避。”楚不空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应人喜道:“愿望怎样?”楚不空道:“但愿如你所说,这是一种‘邀请’,然后再如我所说,请你去当‘新姑爷’。”应人喜笑道:“如果真有这种好事,我一定请你喝个痛快。”“喝什么个痛快?”“最好的酒,不下迷药。” 官道旁有座小石亭。茶亭。卖茶的是个青衣老人,老人的助手,是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亭子里有相当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楚不空和应人喜走进去的时候,亭子里只有两名茶客。一个衣衫破旧,骨瘦如柴,双鬓斑白,比卖茶的老人年纪还要大的老叫花;以及一名守着一副担子的黑脸壮汉。他们离开湘阴,才不过二十多里,这时的气候,不冷不热,正宜赶路。应人喜正奇怪楚不空的脚力为何如此不济,楚不空已以行动解释了他走进这座茶亭的原因。原来他既不是走累了想歇脚,也不是口渴了想喝一碗茶。他为的是酒。黑脸汉子那副担子原来是付酒担子。应人喜实在无法不佩服这位神偷无酒不欢的偏嗜,以及老远便看出茶亭中歇着一付酒担子的好眼力。 一大碗廉价白酒,一大把热呼呼的茴香豆,楚不空顿时为之容光焕发。应人喜则只向那个小姑娘要了一碗茶,一小碟云片糕。那老叫花也在喝茶,就坐在应人喜对面。这时他抬头朝应人喜端详了几眼,忽然起身弯腰道:“这位相公好心,请行个方便。”应人喜好气又好笑,觉得这老叫花冲着过路茶客乞讨,实在没有道理。卖茶的祖孙,也是小本营生,他这样等在这里见人伸手,岂不是诚心要赶光人家祖孙的客人?不过他看对方偌大一把年纪,心有不忍,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青钱,放在石桌上,向前推了推,道:“一点意思,请老丈喝茶。”那把青钱有二十多文,茶资只消两文便够了,老叫花碰上应人喜这种施主,可说是交足了好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老叫化只朝那堆青钱望了一眼,便又躬身道:“这些零钱相公留着自己用吧,老汉讨的是银子或银票。”应人喜当场一呆,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楚不空酒碗往石桌上一搁,差点将酒碗砸破,但被应人喜一把拦住。应人喜目光闪动,带笑道:“用不着拐弯抹角了,我叫应人喜,他叫楚不空,老丈有话何不明说?”“应人喜”和“楚不空”这两个名字对老叫花显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盯着应人喜,缓缓道:“明说了,只怕你这位相公承受不了。”应人喜微笑道:“没有关系。江湖上有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好话坏话,你尽管讲,不才别无所长,倒是胆量还不小。”老叫花道:“老汉精通麻衣相术,相公印堂晦暗,寿算已尽,命在旦夕,身外物留着无用,所以不如施舍了老汉,积点来世功德。”应人喜笑了笑,道:“你的相术一向灵验?”老叫花道:“灵验如神。”应人喜笑道:“那么你有没有替你自己相过?”老叫花道:“相过。”应人喜笑道:“根据相格,你晓不晓得你自己还能活多久?”“大概还可以活个二三十年。”“那你一定相错了。”“相公亦擅此道?”“稍通皮毛。”“依相公看来,老汉还能活多久?”“跟老丈给不才下的论断一样,寿算已尽,命在旦夕。”应人喜笑道:“而且不才可以保证,如果不才将不久于人世,你老丈一定比不才先走一步。” 老叫花摇摇头,长叹了一声道:“孺子不可教也。”说着,拾起石凳上的草席包,转身便拟出亭而去。应人喜朗声道:“老丈留步!”单掌一按石桌,人如云飘起,去势劲疾,一掠三丈。他身形落下,正好挡住老叫花的去路。老叫花哈哈一笑,突然并起右手食中二指,以一式双龙抢珠,疾指应人喜双目。应人喜身躯微闪,以大擒拿手法,反撩老叫花右腕。老叫花五指一弹,化指为掌,以掌刀照准应人喜上撩手臂切落!应人喜手臂顺势下沉,以八卦游走身法,绕至老叫花左侧,仍以大擒拿手法,贴身发招,左手绞腕右手探肩,一招三式,分攻三处要穴。老叫花似乎已觉察到应人喜这套擒拿术变化玄奥诡秘,化解不易,猛地身躯一旋,衣扬风生,劲气四溢,竟以一般无形内力将应人喜双掌荡开。应人喜见老叫花功力如此深厚,不禁暗暗称奇。 他正想进一步再攻以较为霸道的少林罗汉虎拳,试试这老叫花究竟有多少份量时,老叫花突然双掌一推,硬将应人喜身形逼退,同时大笑着道:“江湖上传言不假,你小子果然有两手。”应人喜发出一招冲心拳,也笑道:“只要你老儿再接我三拳,我会将身上的银子和银票扫数孝敬。”老叫花大笑后退:“我要饭的命中无财,谢了。”人随声起,倒射如矢,一晃眼掠出七八丈,落向官道。楚不空大叫道:“这老家伙邪门得紧,千万不能放他跑了!”应人喜收势凝立,摇摇头道:“追不上了。这老儿身手不俗,轻功尤称卓绝,不知是不是丐帮中一名长老?”身后有人笑接道:“你猜对了,他便是丐帮中的那位贼祖宗。”应人喜转过身子道:“清风叟焦巡堂?”他这句话问出口,人也突然一下呆住了。 他原以为说话的人是楚不空,等他转过了身子,他才发觉答话人竟是那位卖茶的青衣老人。但这还不是他吃惊的原因。以楚不空的酒量来说,别说一碗白酒,就算连喝十碗八碗,也算不了一回事。可是,如今楚不空趴伏在石桌上,竟像是已经喝醉了。这才是应人喜吃惊的主因。石亭中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两名骠悍的短衣汉子,如今这两名短衣汉子就分立在楚不空的左右身侧。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楚不空后颈窝上,匕首的另一端,则握在其中一名汉子手中。只要这汉子稍稍使点劲,那把匕首随时都可以在楚不空后脑窝上戳开一个血窟窿。 应人喜又惊又怒,同时也有点迷茫道:“这是怎么回事?”青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曾听说过神鹰凌云这个人?”应人喜道:“大漠七鹰之首?”青衣老人微笑道:“神鹰凌云,便是老夫。”应人喜指着那两名短衣汉子道:“这两位如何称呼?”神鹰凌云道:“毒鹰吴解,尸鹰弓绝。”他跟着又指向那卖酒的黑脸汉子道:“那是我们的老二,鬼鹰万家愁。”应人喜道:“我们这位楚朋友什么事得罪了你们大漠七鹰?”神鹰凌云道:“屁事也没有。”应人喜道:“既然彼此之间毫无恩怨可言,你们为什么要摆出这副架势来?”“我们是万不得已。”“什么叫万不得已?”“我们七鹰弟兄有点事情想请你老弟帮个忙,但担心你老弟也许不肯答应。”“于是你们便以这位楚朋友的生命对我加以要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们不希望老弟把事情说得这么难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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