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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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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一奇古二呆性格虽然乖僻,心肠却显然并不如何狠毒。他只是有意卖弄,并无心置鲁大器于死地。尽管他每一拳每一掌都能令鲁大器卧地不起,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以他在武林中的名气,他现在只是在教训一个后生小子,他不能意气用事,忘了自己的身份。鲁大器付足了骂人的代价,左右支绌,狼狈万状。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采道:“好,要得!黄山暴雨梨花拳,果然名不虚传。”古二呆满足了!突喝一声:“滚开!”一声喝出,如响斯应。鲁大器当胸承受一拳,“咚”的一声离地飞起,飞起又摔落。果然连滚一丈多远,才一个“鲤鱼打挺”,跃身飞起。鲁大器这时的模样,看上去实在可笑又复可怜。额角起泡,眼眶瘀青,嘴角流血,衣服也给扯破了好几处。他虽然奋力站了起来,但脚下已呈蹒跚不稳之状。可是,他竟然仍不认输,嘴角一抹,居然又朝古二呆冲了过去。 古二呆这下真的冒火了!他戟指厉声道:“你小子若不知趣,再来胡缠,老夫说了算数,一定一拳叫你小子脑袋开花!”鲁大器充耳不闻,冲近之后,抡拳便打。古二呆气得脸色发青,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好横起心肠,沉喝一声:“好,好,是你小子自己找死!”身形微微一闪,跟着一拳击出。四周看热闹的贵宾,人人都是大行家,所以这时大家心头都不禁为之一紧。因为他们都看得出,只有这一拳,才是黄山一奇古二呆的真功夫。以鲁大器的身手,绝难避开这一拳,而这一拳若是击中了,鲁大器的脑袋也无疑一定开花。什么花开了都好看,只有脑袋开花不好看;花开花谢,时序轮转,可以周而复始,脑袋开花,一生最多一次。花开过了,便得跟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说声再见。这时,能挽鲁大器一条生命的人,只有一个应人喜。同时也应该是应人喜。他们是中表至亲,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只有他们之间,才会真正的相互关切。应人喜可以假他人之手,让这个宝贝表弟得到一点教训,但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夺去鲁大器的性命。 然而,出人意外的,应人喜居然没有出手。出手的是另一个人|无情刀客吕六奇。就在古二呆一拳击出之际,只见银光一闪,鲁大器的脑袋和古二呆的拳头之间,忽然多了一把雁翎刀。如果古二呆不及时收回拳头,他击中的,将不是鲁大器的脑袋,而是雁翎刀锐利的刀锋。那时,开花的将不是鲁大器的脑袋,而是古二呆的拳头!脑袋开花固然不妙,拳头开花,也不是件好事。古二呆对拳头开花没有兴趣。刀现。拳凝!像一连串活动的画面,突然静止于其中最精采的一幅。动作停止。采声雷动。大家不仅是赞赏吕六奇出刀的快捷准确,同时也是赞赏古二呆这一拳的收发如意。行家都知道,出拳不能只只凭笨力气,发而能收才是真功夫。古二呆被喊作“黄山一奇”,果然不是虚名浪得,果然当得起这一尊称。 直到这时候,应人喜才上前两步,将鲁大器拉去一边。吕六奇也从容还刀入鞘。只有古二呆,却几乎气炸了。因为谁都不难看得出,吕六奇不在鲁大器冲过来时拦住鲁大器,却在他出拳之际横刀格阻,这种劝解方式,很明显的,吕六奇是偏袒了鲁大器。古二呆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他狠狠的瞪着吕六奇道:“姓吕的,这算什么意思?”吕六奇淡淡地道:“劝架。”古二呆发火道:“刚才你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等到这时候才出手?”吕六奇道:“刚才你在教训他,我不必出手,因为他应该受点教训。现在,你动了真火,想要他的命,就叫人看不过去了。”古二呆道:“你是不是以为你的一套流星刀法很了不起?”吕六奇道:“流星刀法也许是一套很了不起的刀法,但是我吕某人却从没有这样表示过。”古二呆道:“天下各种刀法,老夫已见识过不少种,今天正想再见识见识一下流星刀法。”吕六奇道:“如蒙赏脸,一定献丑。” 江湖人物都有欢喜斗嘴的毛病,斗到后来,不是动拳头,便是动刀。很多时候,一场流血惨剧,往往都只为了双方当初不肯少说一句话。鲁大器跟古二呆的摩擦是一个例子。如今,古二呆跟吕六奇,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又是一个例子。古二呆是天生的骡子脾气,口头上从不认输,不管有理无理,一定要死硬强辩到底,只有这两次碰上应人喜,紧要关头一个大转弯,使他哭笑不得,想动粗也动不起来。但是,吕六奇不是应人喜。他不肯让步,也不肯转弯,他跟鲁大器走的是同一条路子。也是一般江湖人物常走的路子。斗完嘴巴动手。不到头破血流,不肯罢休。柳氏双雄终于站起来了。这对兄弟在贵宾中身份不低,也是少数几个跟黄山一奇处得接近的人物之一。两兄弟说好说歹,硬将古二呆架开了。古二呆一走,好戏暂告收场。大家有的回宾馆,有的走向竹林大厅,只剩下桑总管指挥着几名家丁,为毒蜂公孙强处理善后。胡大海是第一个。公孙强是第二个。底下还有没有第三个?凶手究竟是谁? 大概是出于小英棋的吩咐,应人喜和鲁大器一回到宾馆,大厨房的小厮就送来一套新衣服,一桶热水,一卷纱布,一方白巾,以及一小罐刀伤药。应人喜小心地为鲁大器洗净受伤部位,敷上药粉,裹好纱布,又倒了一大碗梨花露,示意鲁大器喝下这碗酒,先睡上一觉,养养精神。鲁大器端起酒碗,长长叹了口气道:“我鲁大器武功虽然不济,但总算得天独厚,比别人多了一位体贴入微的好表哥。”应人喜笑道:“好了,伙计,有话别闷在肚子里,想发什么牢骚,尽管发出来就是了。”鲁大器本还想多风凉几句,不意一开口就被应人喜猜透了心思,于是再不掩饰心头那股骨碌碌如沸水滚腾的怨气,使劲将酒碗往桌上一顿道:“我什么牢骚也没有,只想问你这位好表哥一句话。”应人喜道:“你问。” 鲁大器瞪起眼睛道:“你知不知道古二呆老贼囚那最后一拳几乎打破我的脑袋?”应人喜道:“知道。”鲁大器道:“打破的是我的脑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应人喜道:“你该知道我不会有这种想法。”鲁大器道:“那你当时为什么坐视不救?”应人喜道:“我并不是坐视不救,而是不愿再白白饶上一颗脑袋!”鲁大器道:“你意思是说,再加上一个你,也不是古二呆那老鬼的敌手?”应人喜道:“我还没把一个黄山一奇估计得那么伟大。”鲁大器道:“否则这话怎么解释?”应人喜道:“先出口伤人的是你,打输不服输的也是你,你只顾骂得痛快,打得过瘾,完全没想想如果逼我半路插手进去,将会演变成一种什么局面?”鲁大器道:“将会演变成一种什么局面?”自己不肯多花脑筋,碰上复杂的问题,随时一脚踢回去,正是鲁大器的拿手好戏。应人喜遇到这块“牛皮糖”,只有一个办法,耐着性子解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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